幸福小说 其他类型 全家极品要散?老太重生谁也不惯无删减+无广告
全家极品要散?老太重生谁也不惯无删减+无广告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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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睡的雨

    男女主角分别是赵从雪牛娟的其他类型小说《全家极品要散?老太重生谁也不惯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午睡的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嗯?你要去买东西?”任中易对她的话表示诧异,不由带上微笑调侃。“你不是不舍得花钱吗,想去买啥?”“难不成,是老大两口子吃独食把你气到了?”赵从雪换了身五年前做的新衣裳,用毛巾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你还说对了,我就是忽然觉得,这些年对孩子们挖心掏肺的好,人家不领情就算了,还处处算计你,心凉滴很。”任中易给她倒了杯茶,“我还以为你私心的发现不了,你偏心老大,导致老大在你跟前像个官老爷一样指使你,你还乐呵呵的。”是啊,从前她若是听他的劝就好了。不过现在还来得及。“你等我会儿,我去厨房里给老三弄吃的。”“嗯。”任中易不忘在她身后道,“忽然这么客气,跟重新投过胎似的。”赵从雪无奈,虽然他们经常这样形容一个人变化大,但这回他没说错。来到厨房,她...

章节试读

“嗯?你要去买东西?”
任中易对她的话表示诧异,不由带上微笑调侃。
“你不是不舍得花钱吗,想去买啥?”
“难不成,是老大两口子吃独食把你气到了?”
赵从雪换了身五年前做的新衣裳,用毛巾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你还说对了,我就是忽然觉得,这些年对孩子们挖心掏肺的好,人家不领情就算了,还处处算计你,心凉滴很。”
任中易给她倒了杯茶,“我还以为你私心的发现不了,你偏心老大,导致老大在你跟前像个官老爷一样指使你,你还乐呵呵的。”
是啊,从前她若是听他的劝就好了。
不过现在还来得及。
“你等我会儿,我去厨房里给老三弄吃的。”
“嗯。”任中易不忘在她身后道,“忽然这么客气,跟重新投过胎似的。”
赵从雪无奈,虽然他们经常这样形容一个人变化大,但这回他没说错。
来到厨房,她把煮熟的鸡蛋拿出来,一共四颗,还剩下一颗打在锅里,变成了荷包蛋。
老三任前阳刚好洗完脸来到厨房,赵从雪将荷包蛋汤递给他,顺手将一颗煮鸡蛋塞到他的口袋里。
“给。”她将装了猪油脆饼的布袋子递给他,“多吃点,你是咱家的大功臣,以后谁勤快谁吃好的。”
任前阳拿出一块,“你跟我爸吃,”又从案板上的瓷盆里拿了一大块黑面馍馍,“一块够了。”
赵从雪怔住,鼻头酸得厉害。
等心情平复,她将厨房炕上的白面袋子,扛到了老三的屋子。
北窑的地上被粮食面粉占去了三分之二,大大小小的袋子码放得井然有序。
“走的时候把门锁上,钥匙拿好。”她没说自己在提防老大两口子挑好的拿。
任前阳应了一声,赵从雪这才回到西屋喝茶。
“老大不爱放羊,待会儿种地把他也喊上,他既然要分家肯定要种地,你让他耕一半。若是他不愿意,你就说不会耕地就别分家。”
任中易嗯了一声,“我知道,你早去早回。”
“走之前,把屋门锁上,窗户也关好。”赵从雪吃了两口馍馍,便起身道,“我给你买些喝茶的冰糖枸杞,回来不许说我大手大脚。”
正细嚼慢咽吃脆饼的任中易愣了一下,“给我买?”
“嗯,人家都有来,咱也喝。”赵从雪不太自然的示好,“对儿子好还不如对你好。”
唰的一下,任中易的脸红了。
“你咋了?妖怪附体了?”他红着脖子笑问,“从昨天开始你就不对劲,咋忽然这么会说话,中邪了?”
“滚。”赵从雪没好气的跨出门槛,“你才中邪了。”
“哈哈哈,对,我肯定中邪了。”被骂了的任中易心中踏实不少。
将剩下的一块猪油脆饼放到芳芳的枕头边,赵从雪这才精神满满的往乡里走。
都开春了还睡晌午觉,鸡蛋跟猪油脆饼都没老大的份。
走出家门赵从雪就头疼了,家里的自行车老四在用,庄子上也没有三轮车,大家平常都是靠双腿去乡里的。
她不太记得这会儿村里有没有班车。
但她起得早,加快步伐来到离班车最近的地方,果然有人等着。
这时候坐一次班车要一毛钱,很多人不舍得,宁可自个儿走着去。
赵从雪如今舍得,不然有人替你舍得。
乘上班车,她看着四十年前落后的村庄,忽然信心满满。
她再也不要将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靠自己才是真本事。
来到集市,她买了冰糖枸杞桂圆干,还买了自己爱喝的茉莉花茶,总共才花了一块五。
之后,她又扯了好些布,打算做鞋做衣裳,还买了家里没有的工具。
她有些心疼自己,也想扇自己两巴掌。
从前自己舍不得买的刮洋芋刀,剪刀锥子之类的,一毛钱都不到的东西。
老大要钱几块几块的,她说给就给。
而老三想要的小人书,也就两分钱一本。
这次,她买了很多曾经舍不得买的东西。
买完东西走回去要一个半小时,而且还是闷头不停歇的情况下。
现在她不想走了,待在街上晒太阳,等着搭上十二点的回程班车。
不出意外的话,到家刚好可以赶上吃午饭。
但到家之后,她发现饭还没好。
老三跟芳芳在做饭,牛娟将厨房的面跟油拿到外面的屋子自己做了。
更可气的是,牛娟拿了家里最好的白面。
如今的麦子品种产量少,白面就那么点儿,他们俩倒是会吃。
赵从雪叮嘱老三,“明天你回来之后,也别着急开你屋子的门,好东西都在那个屋放着。”
“好。”老三压低声音,“大哥会生气吧?”
“我还怕他生气?”
赵从雪拿上擀面杖来到外面,不知怎的,忽然想到老大的视角,把自己给逗笑了。
从小到大都宠着自己偏向自己的妈,忽然跟个夜叉似的,对他又凶又不讲理,很无语很莫名其妙吧。
但她很快“啪”的给了自己一巴掌,白眼狼不值得同情。
“妈,你咋自个儿打自个儿?”老大端着洗洋芋的水从屋子里出来,“你上集去了?买啥好吃的了?”
赵从雪看着他手中,是她用得最顺手的洗洋芋的瓷盆,“谁让你另起炉灶的?”
老大扭头梗着脖子道,“反正我们互相看着不顺眼,以后吃饭分开吃,少些麻烦。”
“那你把我当什么了,经过我们同意了吗?”
老大自知理亏但还是嘟囔着强词夺理,“那我现在跟你说。”
“家里就剩两袋子白面了,你抗走了一整袋,你好意思吗?”
老大脸红脖子粗,“我又不知道。”
赵从雪用擀面杖指着他大声道,“给我还回来,干的活儿都没芳芳的多,配吃白面吗?我自己都舍不得吃。”
“那你们早上把鸡蛋都吃完了,猪油脆饼都没给我们留一块,妈你是不是故意的?”老大也大着嗓门吼道,“你容不下牛娟当初就不该同意我娶她。”
“啪!”
“关牛娟什么事,我容不下的是你!”赵从雪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若不是你想一出是一出,她一个比咱家还穷的姑娘,敢跟我较劲吗?”
老大顿时火冒三丈,“你又打我脸!”
任中易提着铁锹站在一旁,“怎么着,翅膀硬了,还想打你妈?”

“妈,赶紧赶紧,趁我爸跟老三不在家,给我几块钱。牛娟有可能是怀上了,想吃点苹果,我骑着自行车带她去赶集,回来给你扯几块布。”
“哦对了,妈,你不是说有几百块私房钱要跟我分吗,怎么又不见了?”
“还有,我跟牛娟都结婚好几个月了,妈说好要分家的,怎么一直拖着不管。”
老大任前萧一跨进屋子,一边翻箱倒柜,一边跟赵从雪提要求。
赵从雪呆呆的坐起来,看着窗外的阳光洒在干干净净的土院里,好看的耀眼。
她缓缓地挪动腿,双手撑在炕上抬起屁股,能动,还不疼。
她激动的掀开被子从炕上溜下去,穿上自己的烂布鞋,开心的在地上跺了跺脚。
老天爷,腿脚能动的感觉真好。
她这是在做梦吗?
“妈,你咋了?”
任前萧从炕柜上取下一个匣子,不解的看着赵从雪,“睡得好好的,妈你蹦跶啥,做梦梦到啥了?”
赵从雪又蹦了蹦,“老大,快说说,今年是哪一年?”
“八五年啊,你睡糊涂了吧。”
八五年,那就是四十年前,她三十六岁。
老天有眼,她回到没分家的时候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丈夫还活着?
她瞥见任前萧伸手打开匣子,将里面的东西往自己的兜里揣。
“你给我放下!”
老大在偷偷挪用她的私房钱,他刚刚拿走的是她的银镯子!
这个白眼狼,就知道顺东西,把她的棺材本都顺没了。
她当即跳上炕头,一把将匣子抱过来,并迅速从老大的口袋里把自己的银镯子夺回来。
“妈,你风风火火的干啥,这些不就是留给我的吗?”
任前萧被这一番操作搞得十分恼火,“你还说你最心疼我,这些都是给我的,又反悔了?老二有志气要去外面过好日子,老四书读的也不错,这院子里的东西不给我那就是老三的,他又没结婚,你们慢慢给他攒啊。”
任前萧没好气的溜下炕头,“也不知道你做梦梦到啥了,忽然就开始发疯。”
赵从雪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她深深的闭上眼睛,慢慢的平稳情绪。
老大一直很聪明,别人都说他老实憨厚,其实他最知道示弱,私下里跟老鼠攒仓一样,将她所有的家底儿,一点点的骗了去。
老二老四不读书后都去外面讨生活了,他们没怎么用她的钱,长大了不孝顺她也认了。
但老大把她的棺材板都偷了去,在她瘫在炕上的时候,将她藏在磨堂里的老银元拿去卖了,添钱盖了二层小洋楼。
除了老大,没人知道她手里还留着老银元。
可他倒好,分家后的四十多年间,再也没喊过她一声妈。
养条狗至少会对她摇尾巴。
说起来,她的老黄狗呢,这个时候应该还活着。
“哐当,哐当~”
一转眼,老大又在翻地上的老木柜,从里面拿出了一块镜子。
镜子很新,她都不舍得用,怕弄脏了,一直放在抽屉里。
老大这是看到啥好东西,都要给他媳妇牛娟拿去。
赵从雪当即拿起立在门后边的顶门棍,重重的打在老大的手臂上。
“任前萧,你给我放下。”
“别碰我的东西,滚出去!”
老大被打得又气又恼,一把握住顶门棍,“娘,你干啥?睡迷糊了吗,我是老大萧儿。”
赵从雪用力抽回棍子,这回毫不留情,狠狠地抽在老大的腿上,后背上。
“什么萧儿,我看你是真的秀儿!秀我多不会养娃!”
“我打的就是你,你个白眼狼,娶了媳妇忘了娘,整天就知道牛娟牛娟,我看你俩都是牛屎,我不知道用好东西吗?”
“滚,滚得远远的,别让我看到你。”
任前萧被揍得跳出屋子,吱哇乱叫。
大儿媳牛娟听到动静,从外面的门房进来。
她穿着亮丽的桃红上衣,桃红色的裤子,崭新的白牛津布鞋,若不是脖子上还围着大红色的头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城里人下了乡。
“你咋惹你妈不高兴了,我都收拾好了,你还上集去不?”牛娟面色不悦,“妈,你下手轻点,你不是最疼老大吗?”
赵从雪扶着墙站定,盯着眼前的牛娟,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
这牛家的母老虎,把她一辈子的好名声祸害没了。
她怂恿着老大将她的好东西全都拿走,转头就跟她成了仇人,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让庄子上的人都以为她赵从雪的错。
“家里的好东西全都在你们屋里了,还想怎么着才满意啊?好吃好喝的供着,饭不做活不干,还天天去乡里买好吃的?”
赵从雪冷笑道,“咱家什么情况不知道吗,还等着我掏钱让你去街上充富汉去,谁家的儿媳妇跟你一样?”
任前萧愣在原地,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妈,怎么火气这么大。
见势不妙,他拉住牛娟的胳膊没好气的往外走,“走吧,买果子的钱我还有。”
眼看着老大两口子要走出院子,赵从雪沉声道,“站住,有些话我要说清楚,以后别来搜刮我的东西。”
任前萧停下脚不耐烦的转头看她。
一口吞不了胖子,惯坏的儿子,光骂还不行。
赵从雪语气放缓。
“老大,你都结婚了,光天天念叨着分家可不成,分家意味着要自己种地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了,还当自己是小孩呢?前三个月你们刚成亲,也没让你们干活。”
她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拍手,“但这都开春种地了,你爸跟老三都去忙了,你们俩要正儿八经过日子的人还待在家里,羞人不?”
赵从雪用棍子戳了戳地面,“饭做好了还要我亲自请一趟才上桌吃饭,就问哪有你们这样当小辈的?儿媳妇刚进门,哪个不是教规矩,而是像你跟牛娟一样当老爷?”
这番话说得任前萧面红耳赤,其实最近他也觉得不好意思,但牛娟不爱做饭他听得出来,便一直顺着她了。
他脸皮薄,还从来没被亲妈这样训过,当即转头往外走。
“我不去了还不行吗,现在就上山扬粪去。”
牛娟甩了脸气呼呼的转头,“我都收拾好了,忽然大吼小叫的,不就是看不惯我么,我回娘家行了吧。”

午后,大家各自回屋睡午觉。
任中易看向赵从雪,“我还没问你,给老大个台阶下,你有意见没?”
“没有,调教儿子的事儿本来就该交给你,你在他心中有威信。我就算抽死他,他也不会悔改,甚至犟驴犟到底。”
赵从雪闭着眼睛,“但你不一样,你是他爸,你说的话比我管用。”
“那就好。”
赵从雪转头看向他,“以后我不会再护着他,你想怎么样就怎样。我说的那些话都是我的态度,你做你的。”
“那行,他本来就吃软不吃硬,今天没收拾行李离开,也是想看看我们的态度。那我就打他一顿给个甜枣,给他个台阶下。”
“嗯,挺管用,起码服软了。”赵从雪语气平静,“以后我不当母老虎了,你来主持大局。”
任中易被这句“主持大局”逗笑了,“你现在说话怪洋气,从哪学的?”
网上,电视上啊。
不过现在连电都没有。
人家城里有电,乡下连电线杆都没有。
“跟你学的,”她耍无奈道,“我以后学聪明点,吃力不讨好的事少干。”
任中易看着她若有所思,好半晌没有说话。
赵从雪睁开眼睛,“看我干啥?”
“你变了,忽然通情达理的不像你了。”
“......”赵从雪咬了咬牙,“睡你的觉。”
“你看,你都没骂我‘少放狗屁’之类的,更没有让我滚出去,这两天虽然对老大又打又骂,但对我的脸色挺好,我都有些不适应。”任中易笑容更甚,“感觉像换了个婆娘。”
赵从雪没忍住踢了他两脚,“你闭嘴,少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这话不说还好,看到她恼羞成怒却没有骂粗话,任中易好笑又惊奇。
他往西边躲了躲,“我夸你呢,咋还打人。”
“不需要你夸,”赵从雪没好气道,“你还说我,从前的你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不是‘嗯’就是‘啊’,问你意见甩来一句‘看你’,瞧不起人一样。”
任中易嗯了一声,“我以后改,尽量多说。”
“闭嘴吧,瞌睡的很。”每天这个时候眯一眯,困得睁不开眼。
“好,不说了,你睡你的。”
感受到他的视线,赵从雪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年轻时身体多好,说睡就睡,说醒就醒。
哪像老了躺在炕上,尤其是瘫痪的时候,想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
下午,任中易喊上老大牵毛驴,将羊圈外的羊粪拉到地里去。
虽然不需要多大的力气,但磨人。
一连拉四个来回,差不多太阳下了山。
再回来干点细枝末节的小活儿,吊水添草,喂猪喂鸡,然后就能吃晚饭了。
让大家惊讶的是,任中易指使老大干了一下午的活儿,虽然老大耷拉着个脸,但安排给他的活儿都干了。
晚饭比平时吃得早些,天还没黑透屋里没点灯,大家坐在院子安安静静的吃饭,谁都没说话。
老大坐在南边的台阶上,从前不爱吃的搅团吃了两碗。
然后,在大家惊讶探究的目光中,走出院子去了院外的门房,没弄出大动静。
和谐的有点诡异。
但大家都能忍,哪怕心里的疑问再多,也没有人开口说话。
次日,下了小雨没法出门,大家各自待在屋子里。
虽然地里的活儿不能干,但家里到处都是活儿。
任中易戴上草帽,穿上厚衣裳,拿着铁锹去了羊圈,喊上任前萧一起铲羊粪。
昨天拉到地里的是早铲出来的,但这俩月都没铲过,被羊踩得瓷实,需要一铁锹一铁锹挖出来。
这活儿老大从前也会干,只是自从不读书之后他总耍滑头,还去外面赚钱了,回来后更不爱干家务,各种躲避推辞。
赵从雪去洋芋窖里掏洋芋的时候,看到老大跟着任中易老老实实的铲羊粪,心想早该这样的。
从前她向着老大,老大不愿意干的活儿跟她念叨两句,她便习惯性的让他回去歇着,渐渐地让老大越来越会偷懒。
如今知道他们俩谁都不惯着,老大也没那个魄力随便出去找活儿干,想要在家里吃口饱饭,不能像从前一样偷懒。
看来,教儿子的活儿还是要交给他爸。
就这样,他们沉默的度过了三天。
第四日,牛娟从娘家回来了。
进屋之前,刚好跟赵从雪对上。
但牛娟只是看了眼赵从雪,迅速避开视线去了门房。
赵从雪也不理她,只是注意到她两手空空,心想她娘家也不舍得给她一块馍啊。
她去外面提了些玉米芯煮洋芋,还用黑面做了些猪油脆饼。
嘴变挑了,糜子面片根本咽不下去。
糜子面就该做米黄馍馍,做成面片剌嗓子。
吃午饭时,老大从外面进来,牛娟没跟来。
赵从雪看了眼任中易。
任中易会意,抬头看向老大,“你媳妇不吃?”
老大慢吞吞的回答,“我待会儿给她拿出去。”
“想吃就自己进来吃,那么顾着脸面干脆就别吃。”任中易冷声道,“我们也懒得对付她,但在分家之前,态度好点,不然你们俩都走。”
其他人当做没听到,拿起筷子夹着咸菜和拌酸菜,剥开洋芋皮安静的吃东西。
任前萧站起来,“我去叫她。”
不多时,牛娟跟在任前萧后头进了屋子,低着头丝毫没有之前的嚣张样。
饭桌上安静的落针可闻,谁也没看谁。
但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牛娟身上。
牛娟也不含糊,洋芋跟猪油脆饼都吃了,但吃的很快,吃完就走。
“把碗洗了。”
这话是任中易说的。
牛娟挑起门帘顿了一下,在大家的注视下很不情愿的应了一声。
老三跟芳芳也吃得很快,吃完便跑了出去。
赵从雪心想,这气氛够难受的,她也不想看到老大两口子的脸色。
再坚持一顿,晚上商量好牛娟做午饭的事,明天就让他们俩端到外面吃。
其实她也不想吃牛娟做的饭,但这是下马威立规矩,大家只能互相折磨几天。
不然,前几天的事实证明,老大两口子能上天。
刚吃过午饭,老四回来了。
他来到厨房,发现锅里没有给他温着午饭,跑到西屋。
“妈,你忘了我今天回家吗,锅里怎么没饭?”老四委屈的带着哭腔。

我就当没生过你。
上辈子赵从雪就很想对老大说这句话,只是没找到机会。
如今,她能心平气和的说出这番话,也算是了了自己的遗憾。
虽然她清楚,老大两口子商量好了,他们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家里的地。
牛娟的点子多,刚开始分家的很多事儿,都是她在背后教老大。
不然老大这种不饿不进厨房,连厨房里用的物件都没认全的,怎么会知道白面放在哪。
老大被她惯得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
牛娟在娘家也跟赵从雪的女儿一样,什么活儿都干,更何况她那粗糙的双手略黑的皮肤,都是常年在地里干活儿才有的。
她也就是脑子灵活,嫁过来没几天就摸清了老大的脾气,轻松拿捏住了老大。
但凡牛娟再聪明一点,都不该贪心不足,步步紧逼。
知道老大受宠,她就该明白,家里的一切就算他们不争,任前萧他妈也会主动送上门。
可偏偏牛娟等不了,且想仗着老大好拿捏,趁早搜刮干净她这个婆婆的好东西,尽快分家跟她保持距离。
上辈子她因为不想跟老大生嫌隙,处处退让,且直白的表现出不满大儿媳妇,导致老大跟她越来越疏远。
当娘的,没明白夫妻之间的关系,在男子成年后终究胜过母子情。
因为一起过日子的是夫妻。
但她现在懂了,她该做的都做了,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从雪不欠老大的。
她在厨房里拌面,打算晚上吃莜麦面懒疙瘩,将三样粗粮面拌好的面搅了又搅,用筷子在铲子上面一点一点的划到锅里,才会劲道好吃。
老大不仅没有走,还走进厨房默默地坐在灶头前,拿起篮子里的胡麻杆往灶膛里塞。
老大从来没有听过这么重的话,估计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妈生气了。
赵从雪看着他,“起开,你烧过火吗?我自己来。”
胡麻杆虽然易燃好烧,但一旁的荞麦杆儿不好烧,他们需要混在一起才不会捂烟。
老大坐着没动,赵从雪拽他的衣服,“少挡我。”
他这才站起来,神情不安的站在一旁。
赵从雪一边烧火,一边削土豆皮。
“妈。”
老大蹲在她面前,无措的抠着柳藤编织的大篮子。
她没应,心想明天可以煮一锅洋芋吃,炒个腌白菜,将腌缸肉剜两勺热一热,也算是一顿好饭。
“妈,你真的不认我了?”老大别扭又委屈的嚷嚷,“我没有不认你们,就是分家这事儿搞得人头疼,想去外面看看。”
“看呗,我又没拦着。”赵从雪淡淡道,“儿大不由娘,娶了媳妇你只听你媳妇的话,跟老鼠一样私挪我的东西,就算我再疼你,也该看出来你根本没有心。”
这话狠狠地在老大心里扎了一下,“我不是......”
“要走就早点走,不然这么僵持下去,我也不给你饭吃。”赵从雪冷声道,“你妈也有长眼睛的时候,不会真拿你当祖先顺着让着。”
他们才结婚三个月,没来得及将院子里的东西一点点的挪出去,自个儿吃自个儿的。
上辈子,是从五个月的时候开始的,他们在外面自己吃的。
差不多一年多的时候,老大才分了出去,分的不满意,在下面的地里盖了一间屋子。
自那之后,他们母子的感情出现了裂痕。
再一年之后,他们吵吵闹闹,等到分家第三年,他们彻底不再往来。
只有每天铡草的时候,老大会上来抱铡刀来,每年碾粮食的时候,会悄悄的将外面的大石碾子拉下去。
如今想来,她也真够心软的,都不说话了,还给他用东西?
老三也是,他大哥都不认他了,他还默认老大不愿意买的东西给他用。
这么一想,老三跟她真像,心软的人都没福气。
“妈,你真的不给我饭吃?”老大红着眼眶看着她。
“不给。”
话落,老大利落的离开厨房。
饭端上桌,任前阳跟芳芳迟迟没有拿起筷子。
任前萧毕竟是他们的大哥,因为闹分家而没饭吃,他们心里不是滋味。
“爸,妈,真的不给大哥大嫂饭吗?”老三如坐针毡,“要不我端两碗去?”
“不许去,谁端饭我就剁了谁的手,这饭是我做的,我说了算。”赵从雪寸步不让。
任前阳又看向任中易。
“老实说,你觉得这件事谁的错?”他平静的看着任前阳。
“大哥的错。”
“那他不认错就没饭吃,既然他骨头硬,就要靠自己。”他夹了咸菜放进碗里,“他已经被你妈惯的目中无人,你们给他台阶下就是默许他顶撞父母。”
任前阳不吱声了,拿起筷子默默吃饭。
吃罢饭洗了碗,赵从雪在黑漆漆的屋里靠着被子躺着。
不多时,任中易给驴添了草进来。
“你找老大了?”
任中易脱了鞋上炕,“我说想吃东西就跟你认错,牛娟哭得稀里哗啦,老大说他没错。”
“那就别管他,打工去最好。”她冷笑一声,“还想用打工来威胁我给他服软,真是倒反天罡,老娘上辈子欠他的。”
精明如牛娟,她怎么会愿意去外面打工。
人生地不熟的,临时决定的事儿,都不知道去哪儿找活干。
他们俩明天要是真的收拾行李走了,她都要高看他们。
他们俩摸黑各自躺下,一个在窗户底下,一个在墙边。
“你这回真沉得住气,真想通了?”任中易说着将枕头往中间挪了挪,“你都没有借题发挥,骂老大都是随了我之类的。”
“......”她从前的确会这样。
“你不讨厌我了?”
赵从雪嗯了一声,心里酸酸的。
“那你不惦记梁老二了?”
“惦记个屁,都几八年的老黄历了,我惦记他干啥?”赵从雪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娃都大了,你说啥胡话唻。”
“我以为你一直放不下人家。”
“我又不傻,当年太小不懂事,人家讲义气而已。”又不是喜欢她。
“那你给我买枸杞,是啥意思?”他的声音变缓变轻,别有意味。
“想跟你好好过日子啊,人家喝茶都有,你赚了那些钱又不是买不起。”
“哦。”他有些失落的躺平看着屋顶,“我还以为你......”

任中易觉得,眼前这婆娘肯定是假的。
他们夫妻俩这么些年,虽然生了六个孩子,但他们的感情很糟糕,根本没有小别胜新婚这一说。
前几年他一直在煤矿挖煤,夫妻俩跟陌生人一样。
回家之后,他们俩更冷漠,虽然睡一个屋,在同一张炕上,但很少说话。
需要一起干活的时候,只要张嘴说话,超过三句就能嚷嚷起来。
“你说话呀,”赵从雪红着眼睛哑着嗓子戳了一下他的肋骨,“我知道从前我一点也不贤惠,甚至有些恶毒,但你也不用这么看我吧。”
任中易握住她的胳膊急忙纠正,“你挺贤惠的,孩子都拉扯大了,这几年家里的地都是你在种。”
“怎么能说自己恶毒?那是因为你心中有怨,因为当了我家的童养媳。”他松开手低声道,“当年你十二岁了,有中意的人,是我大把你强行买来的,不怨你。”
听到这话,赵从雪转过去捂住鼻子,眼泪汹涌的往外飙。
他说的没错,她七岁开始就为家里放羊,十岁的时候就想过,将来自己要嫁人的话,就嫁给跟她一起放羊的梁二,他会帮忙赶羊,还会逗她开心。
得知自己要被父母卖到人家当童养媳,她翻墙逃走跟那个人私奔,谁知半路上被人抓了回来,梁二被打了个半死。
从那之后,她就恨自己的父母,也恨任中易跟他父母。
虽然,他父母去世之后,她终于不再备受打压。
重活了一次,赵从雪这才看的明白,任中易是无辜的,他很好。
他年轻时做不了主,他父母身体不好,早早的为他娶了童养媳,也是怕自己撑不到儿子成年。
任中易虽然软弱,但他在父母去世之后,对赵从雪的刁难不但逆来顺受,还会将赚来的钱都交给她。
不过,这时的她已经忘却过去,但她对任中易很有意见,总觉得他不说话,是在嫌弃她。
而赵从雪脾气倔,好面子,不会说软话。
他们俩就这样别别扭扭的生了六个孩子,也是奇迹。
“别哭了,你若是心情不好,可以回娘家看看。等老四回来,我用自行车送你......”
“不着急,你别打岔,我在跟你商量正事儿。”
赵从雪语重心长的跟他分析了一下将来的处境,“你要想以后不看孩子们的脸色,就听我的建议,把你的钱拿出来买个院子,将来能换楼房。”
“好好好,听你的,你别哭,反正钱给了你,你自己做主。”
任中易叹了口气,“你能这么想也挺好,我早就看出来了,世道变了,将来孩子们肯定有自己的打算,都想去外面挣大钱,咱们只能靠自己。”
赵从雪抬起袖子擦了眼泪,背对着他躺在炕上,“嗯,你同意就好。”
任中易将被子给她盖上,忍不住念叨了一句,“你也别太计较,老大是个牛脾气,他媳妇更牛,你干不过。”
干不过也要干,她要当恶婆婆。
反正上辈子她啥都顺着人家,人家都不认她这个妈了,这辈子她还有啥不忍心的?
想到这儿,她开口问他,“若是我现在看不惯老大两口子,啥也不给他们,逼得他们外出务工再也不认我了,你有意见没?”
任中易忍不住笑了,“你舍得吗?”
“我是说真的。”
“那太好了,不去外面吃点苦,就不知道家里好。大不了他不认我这个爸。”说到这儿,任中易十分冷静道,“他之前就骂过我,说等我老了不会管我,只管你。”
“我觉得还是老三能指望一阵子,别的,老了不骂你就不错了。”
赵从雪惊讶的转过身,“你咋看出来的?”
他竟然看得这么准。
事实就是如此。
只是任中易没有亲眼看到而已。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更何况,咱们庄子上的那些老人,也是这样。哪怕从前日子过得穷,小辈折腾不起,等老的老了端不住碗了,没人是孝子。”
任中易声音平静的不像话,“我也是当过儿子的,没几个人有耐心几年如一日的伺候父母。”
赵从雪没有说话,原来是她自己看不清。
院子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在睡午觉。
没过一会儿,院门忽然发出响亮的声音。
估计是老大想进来,却发现大门从里面栓着。
“你先眯会儿,我去看看。”任中易冷声道,“把娃养成这样,也有我的责任。”
赵从雪意识到,从前是因为她偏着老大他们,任中易怕跟她起冲突,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他要是不知好歹,腿打折清净几天。”
“嗯。”
不多时,任中易穿上衣服来到院门口,手里拿着鞭子。
赵从雪坐在窗边往外看,老大被狠狠地抽了两鞭子,然后跑了。
不多时,任中易回来了。
“人家说要走,去外地再也不回来。待会儿他肯定找你要路费,还要馍馍,你别给。”他看着赵从雪,“若他真有那个决心,就自个儿滚蛋。”
赵从雪笑了,他这是怕她心软。
“放心,我不会心软。”赵从雪从炕上下来,“你下午在家里守着,院子里的吃的别给他们,你身体不好,我跟芳芳往地里拉粪。”
“不用,我身体好得很。”任中易勾起鞋后跟,“你来守着。”
守就守。
她在院子里忙这忙那,将衣服洗了,破洞缝了,就是没怎么出去。
这期间,她听到老大两口子在门外试探了好几次,都没好意思进来。
她就算出去上茅厕,也会让芳芳将门从里面顶上。
太阳落山后,老大走进院子。
没了嚣张的气焰,但还是没放下傲气。
“妈,我明天跟牛娟去外面打工去,你给我准备些吃的吧。”
赵从雪在拌猪食,头也没抬道,“你不是硬气的很,不打算回来了吗,我准备啥。让你媳妇准备去吧,我顾不上。”
老大气得眼睛都红了,眼泪吧嗒吧嗒从脸上滑下来。
赵从雪愣了,她没有丝毫心疼。
想到他们住的很近,但老大三十多年没有看过她一眼,她就觉得讽刺。
“你都不打算认我们了,还给你准备啥,我赵从雪没那么贱。”她起身往厨房走,“我之前给你的私房钱,够你在城里买很多馍馍了,你走吧,我就当没生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