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程乔王春花的其他类型小说《穿书70,六旬老太杀疯年代文程乔王春花全局》,由网络作家“咸鱼三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不下蛋的老母鸡,咯咯咯叫个屁,是死人吗,孩子都哭了也听不见!“窝在屋里孵蛋呢!都太阳晒屁股了,家里还冷锅冷灶,是想让一家子都饿着肚子出工吗?”“......”听着窗外一连串指桑骂槐的叫骂声,程乔心里五味杂陈。她穿越了。穿进了一本烂尾的70年代小说里。更无语的是,这本烂尾小说还是她自己写的。更更无话可说的是:穿的不是主角,也不是配角,而是一个并没有出场,凄惨的下场却活在别人口中的小角色。这也就罢了,可为什么,她一个未婚未育的黄金单身女,会穿成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太啊!而且这个老太还没多少时日可活了。不久之后,她会摔一跤,摔断了腿没法干活,儿孙满堂的她被关在柴房里无人问津,最后活活饿死!苍天啊,大地啊,她有什么错?她没想断更的,真的。可游...
“窝在屋里孵蛋呢!都太阳晒屁股了,家里还冷锅冷灶,是想让一家子都饿着肚子出工吗?”
“......”
听着窗外一连串指桑骂槐的叫骂声,程乔心里五味杂陈。
她穿越了。
穿进了一本烂尾的70年代小说里。
更无语的是,这本烂尾小说还是她自己写的。
更更无话可说的是:穿的不是主角,也不是配角,而是一个并没有出场,凄惨的下场却活在别人口中的小角色。
这也就罢了,可为什么,她一个未婚未育的黄金单身女,会穿成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太啊!
而且这个老太还没多少时日可活了。
不久之后,她会摔一跤,摔断了腿没法干活,儿孙满堂的她被关在柴房里无人问津,最后活活饿死!
苍天啊,大地啊,她有什么错?
她没想断更的,真的。
可游戏就是比码字好玩啊,不过就沉迷了几天,谁知道熬个通宵就猝死了啊!
程乔听着外面二儿媳妇王春花拍拍打打的叫骂声,再看看屋里泛黄的蚊帐、光秃秃的土坯墙想再死一死。
别人都是恶婆婆搓磨儿媳妇,她这个倒反天罡,儿媳妇作威作福,软包子老婆婆忍气吞声!
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她铁定不写什么年代文啊,要写也不会写这么凄惨的人设。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这里是小说中跟女主抢男人的恶毒女配张贵枝的家。
她现在就是张贵枝的老娘程婆子。
此时张贵枝还只是个在夹缝中挣扎求生的小姑娘,小说中的故事情节还没有开始。
不久前,张家的顶梁柱老张头夜里去摸鱼,不巧正碰上机械厂失窃保卫科抓贼,他也跟着见义勇为了一回,再被人抬回来就成了死人。
张家的天塌了。
机械厂肯定老张头的功劳,特批了一个正式工指标给张家。
张家没有分家,这个指标就给到了程婆子手里。
昨晚张家的三个儿子、两个儿媳,以及一个未出嫁的闺女,六个人将程婆子团团围住。
就为了争抢这一个工人的指标。
刚死了老头的程婆子六神无主,眼睁睁看着手心和手背打了起来。
去拉架不仅没能拉开,还被儿子们甩开撞到墙上人都摔迷糊了。
程乔一穿过来,就接手了这么大一个烫手的山芋。
呸~
生块叉烧都好过生这么一群不孝子!
“咕~”程乔正替原主愤愤不平,肚子突然传来一阵绞痛。
她这才想起来,从老张头被人抬回来到现在,原主已经六、七天没正经吃过什么东西了。
程乔想去找点吃的,却犯了难。
原主生性软弱当不起家,老张头在的时候,钱和粮全都攥在他的手里。
可这些天家里办丧事,程婆子光顾着伤心难过了,钱粮大权不知不觉都被两个儿媳妇抢了去。
她的屋里空荡荡的,全被搬空了啥也没有,怪不得刚才觉得光秃秃的呢!
“啊,好饿!”
“哪怕有个包子吃都好!”
她这个念头才起,突然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一大片灰扑扑的建筑出现在眼前!
“这是......游戏世界?”
废寝忘食玩了好几天的游戏,程乔肯定不会认错,这就是她穿越之前玩的那款种田经营游戏里的场景。
只是,与她苦心经营出来的繁荣景象截然不同。
除了她站立位置上的早餐摊活灵活现,灶上蒸笼中还冒着缕缕热气,其余地方全都一片黑灰。
她尝试着朝前走了走,却很快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住了去路。
偌大的一个城池,能活动的范围仅限于街头这小小的早餐摊。
程乔的手比脑子快,伸手揭开了蒸笼,就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白白胖胖,香气喷鼻的大包子!
“香~”
三两口下肚,她才终于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很好!
能吃,是真实存在的包子,还是猪肉馅儿的!
幸福是比较出来的,吃了一肚子的包子,程乔觉得生活又重新美好起来。
游戏世界是她的穿越金手指?
当初选择世界设定的时候,有古代、有年代,还有赛博未来城,正好她选的就是年代背景。
“抓革命,促生产”、“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
灰扑扑的街道上这样带有时代特色的标语随处可见。
除了这个路边早餐摊,供销社、粮站、畜牧站......全都是她仿六、七十年代的背景一点一点建设起来的,应有尽有。
程乔欣喜。
要是这无形的屏障解除,店铺里的东西拿出来就能用,那日子不知道有多滋润!
就是不知道......
“咦?这里的东西用了还能自动恢复?”
程乔还在思索这个金手指的价值,突然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眼睛瞪得老大!
她刚才吃得差不多了的一屉包子,在几分钟之后又重新装满了!
还是个个馅大皮薄!
可以可以,这穿越蛮值的。
她现在唯一需要解决的,就是探索怎样解锁这些屏障,等到整座城池都解封,她就是拥有一座城的城主大人,这不比码字强?
换一个角度想想。
码字赚钱,就是为了退休养老。
她现在直接养老!
很好,少走几十年弯路!
......
肚子有货心里不慌。
恢复了体力的程乔从游戏世界里退出来,大摇大摆地拉开了房门。
此时天色还早,鱼白肚的晨光顿时扑面而来。
初夏薄雾裹挟着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入目满眼翠绿,连心情都舒爽起来。
比起钢筋水泥天价鸽子笼,这才叫向往的生活啊!
程婆子的房门陡的大开,把故意站在门外叫骂的王春花吓了一跳。
冷不丁见到自家婆婆面带寒霜身板笔挺地出现在门口,竟然意外的有些犯怵。
“你......你要干嘛?”
到嘴边的叫骂被咽了回去,脱口而出的却是这么一句话。
“把老大和你男人都叫来!”
程乔看着面前穿一身补丁衣裳、蓬头垢面的瘦削中年妇人,真的无话可说。
日子都过成这样了,还窝里斗狠,斗赢了又能得到个啥?
王春花是张家的老二媳妇,嫁到张家十几年了,先前肚子不争气,一连生了三个丫头,对比老大媳妇连生三子,她连头都抬不起来。
向来是家里最能忍气吞声的那个。
但去年老蚌生珠,一举得男,整个人立马变样了。
或许是以往压抑得狠了,生了儿子自觉扬眉吐气,反倒成了家里最嚣张的那个。
以前老张头还在的时候,她也就话多一点,说话尖酸一点,但这几天头上没人压着了,她就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婆婆程婆子。
生怕程婆子偏心大房,自家捞不着好处。
她听见婆婆要叫人,心里欢喜,老婆子这是终于想清楚了吧?
会议室里终于只剩下刘厂长和程乔了,也终于谈到了正题。
“老太太,那这个指标您打算卖多少钱啊?”
“嗐,提钱就俗了不是!”程乔忙摆摆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信任领导,我的情况领导一清二楚,肯定不会让我吃亏的,领导你就看着办吧!”
她哪里知道卖多少钱啊?
再说就算知道,一时半会儿的她这个初来乍到的外来户哪知道卖给谁去?
这个工作指标对程乔来说,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多留在手里一刻,家里的那帮‘孝子贤孙’就消停不下来,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呢。
她今天花了一块八毛钱,大张旗鼓的弄这一出,图的是啥?
不就是最后这一哆嗦!
可她这话落到刘厂长的耳里,那就是全副身心的信任!
多好的老太太啊!
感动!
他一定不能辜负了老人家的信任。
刘厂长在心里暗暗盘算。
当下一个正式工的指标,私下交易一般就一年的工资,但张家的这个情况又有些特殊,农转非带户口一起的,是知青回城抢破头都难有的好机会。
用两年的工资来换都甘之如饴。
但到底也只是一份工作,总不能让别人买了一直无偿上班,年年白干。
也就是说,张家的这个工作指标,哪怕再珍贵,卖七百块钱也已经到顶了。
‘七百’这个数字在刘厂长的嘴边吞吞吐吐,再看看头顶缠着纱布的程乔,正一脸期盼的盯着他,总觉得不好意思说出口。
人家老太太多质朴,多信任他啊,要是他堂堂一个领导,却只能给一个大行大市的价钱,会不会显得自己太无能?
“一,一千!”
刘厂长最后咬了咬牙道。
在南县,这已经是天价了。
卖不卖得出还两说。
不过转头他又安慰自己,他只是太想进步而已,贴点钱就贴点钱,就冲人家老太太今天送的这面锦旗,值!
一千?
程乔内心狂跳!
她是知道这时候一千块钱的购买力的。
刘厂长开的价大大的超出了程乔的预期,她当即一把摁死。
“哎呀~怪道能当这么大的领导呢,就是有能耐!老婆子我有了这一千块钱,后半辈子那是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了!”
“领导,那就这么说定了,赶明儿我还要给你送锦旗!”
“就是,”程乔转眼又面露难色,“这老些钱,我都不知道怎么花了。”
她眼巴巴的看着刘厂长。
希望他是个懂事儿的。
这年头有钱没处花是真的。
购买大部分商品除了要钱,还得有票啊!
可这玩意儿农村人没有。
“老太太,我看你光有钱也不顶事,等会儿我让人凑凑,看能不能弄点儿票给你,只是应该没多少,毕竟谁家都不宽裕。”
刘厂长被她灼灼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甚至无端生出一股内疚感来。
干脆一跺脚,大头都给了,也无所谓再添一点搭头。
先说好啊,并不是他贪图人家再送锦旗什么的,主要他是个好领导。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哎呀!我就说领导是好领导......”
还挺上道!
又是一番推心置腹的感谢之后,程乔心满意足的揣着一千块现金和一卷杂七杂八的票据从南县机械厂出来了。
日头西斜,在她的身后投下一道张扬的影子。
这回是真的富了,暴富!
甚至自诩见过大风大浪的程乔,都一时无措,不知道要把这一千块钱和那些票藏在哪儿。
对了,游戏世界!
找了个背人的角落,她再一次使用了自己的金手指。
不背着人不行。
那么大一个大活人,嗖的一下就消失不见了,再出现又是嗖的一下凭空出现,不是别人被她吓死,就是她被人抓了去切片。
这不符合程乔只想苟活养老的风格。
“哇~”
才进游戏世界,就让程乔惊呼出声。
地盘扩大了!
虽然能供她取用的还是只有早餐摊上的食物,但游戏世界的色彩明显丰富了起来。
至少支撑着早餐摊一边顶棚的那棵大树已经葱葱郁郁。
她用脚步丈量了下,连街道都延伸出了十多米。
是什么原因触发了地盘的解锁呢?
难道是因为她卖掉了工作?
程乔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估计游戏世界的解锁与改变剧情有关,不过还有待证实。
顺利的处理了这烫手的山芋,程乔松了口气。
直到此时看到热气腾腾的包子,她才惊觉自己上一次进食还是早上出门前。
怪不得感觉自己已经饿得早胸贴后背了呢。
算算时间,原来已经过去近十个小时了!
不过她抓包子的手停留在半空又生生顿住。
她现在还在县城里。
传说中美味可口的国营饭店啊,怎么能错过呢?
程乔忙在刘厂长给的那一卷票据中找了找,还真的让她给找到了几张粮票。
只不过面额都不大,贰市两的、半市斤的,加起来也没超过两斤。
好像国营饭店里的红烧肉是不要票的,有了这几张票,也够她打几回牙祭了。
程乔当即一个闪身出了游戏世界,直接朝国营饭店而去。
还隔着老远,她就闻到了肉的香味儿。
身体里某种东西缺到极致的时候,连感官都会被放大。
哪怕程乔今天之前,吃外卖小炒还专拣里面的菜吃,肉被倒掉,也仍然架不住现在的这副身体馋肉!
闻着肉味儿奔向国营饭店,连脚步都轻快了很多。
饭只要了二两,但菜却点了满满当当的一桌子。
土豆炖牛肉、辣椒炒回锅肉、凉拌猪耳和鼎鼎大名的红烧肉,还有一道炖得奶白的鲫鱼豆腐汤。
全是荤腥,也就花了两块六毛五分钱。
菜齐了程乔才发现,为什么后世总说那是个纯真年代了。
那菜的份量,是真的实诚。
实诚到每一个进店的人,全都齐刷刷的朝她行注目礼!
大意了。
不够低调。
但有一说一,菜的味道是相当的好。
辣椒有辣味还有香味,大肉片子糯糯叽叽的,除了香并不肥腻。
鲫鱼汤撒了小葱花,鲜得嘞~
“那个,瞧着您眼熟,是秋芳她娘?”
程乔顾不得别人的眼光,正埋头干饭,一个疑惑的声音从邻桌传来。
啥?跟我说话?
程乔一口红烧肉正在嘴里爆汁,抬起头就对上了一张白馒头一样圆润的女人脸庞。
不认识,没见过。
她在脑子里搜检了一圈,也没找到任何记忆。
嘴巴没空张开,只能对着对方摇了摇头。
“不是吗?咦,不应该啊,像,太像了......”
刘厂长冲秘书挥了挥手,可对方却站在门口纹丝未动。
“不是说不见了吗?”
“那个,您还是见见吧,说是专程来给您送锦旗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年轻人没有一点眼力见儿!
“点名送给我?”刘厂长一扫刚才的颓废,反背了双手就朝外走。
成绩这不就来了吗!
刘厂长表面淡定,按捺不住心中狂喜。
但转头又不由得有些犯嘀咕。
上任三年以来,他不是没有收到过兄弟单位赠送的锦旗,但指名道姓送给他的没有。
而且这段时间他也好像没做什么值得大张旗鼓被表扬的事......吧?
该不会是弄错了吧?
冒冒然跑出去,要是闹个乌龙那得多丢脸。
要迈出门的脚又收了回来。
“应该错不了,说是521案中牺牲的那个老乡家属。”
秘书这话算是给刘厂长吃了颗定心丸,当即乐呵呵地道:“那得去看看,对了,记得叫上通讯员。”
“好嘞!”秘书终于上道了一回,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刘厂长又忙喊住他,“还有......该通知的都通知一下。”
如果是那位帮助保卫科抓贼牺牲了的老乡家属就没错了。
两天前厂领导开会协商决定,给老乡家奖励一个正式工指标,想不到那家的人还是个会来事儿的,这就巴巴的送锦旗来了。
......
南县机械厂门口,程乔高举一面大红镶金边的锦旗。
‘感谢南县机械厂刘厂长,扶危济困、心系群众。赠送人:程乔,日期:1973年5月31日。’
金漆书就的大字金光闪闪地亮了出来。
哪怕这里是城郊地带,但机械厂到底是千人大厂,又正是早晚班交班时刻,她这个锦旗一亮相,就呼啦啦吸引了一大票围观的人。
“我是前进生产队的社员,不久前我家老头子没了,机械厂的刘厂长考虑到我家的实际困难,伸出了援助之手......”
程乔的嘴巴也没有歇着,吧啦吧啦都是对刘厂长的歌功颂德。
刘厂长还没走出厂区就听到了,脸上的笑想藏都藏不住。
“人民群众到访,怎么站在外面呢?快请进请进!”
他嘴里忙不迭的招呼,但脚下的步子仍不紧不慢,等到围观的人全都把他看得清清楚楚了,他才伸出手来与程乔的手紧紧相握。
“为群众着想,急群众之所急,本就是我们机械厂作为地方大单位的担当,当不得如此褒奖!”
嘴里说着当不得,但身体却很诚实,直接把锦旗接到了自己的手里。
相继闻讯赶来的机械厂大小领导也都笑得与有荣焉。
只是看向刘厂长的目光,有多少羡慕就不得而知了。
程乔单枪匹马过来,被一大群人簇拥着进到了机械厂办公楼。
“程老太太,怎么想到给刘厂长送锦旗的呢?”
在机械厂会议室的木扶手沙发上坐下后,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拿了笔和本子,当着程乔的面就刷刷的写了起来。
呵,还有现场采访啊!
看来自己这一块八毛钱花得超值!
“领导啊,我要感谢厂里为我这个死了男人无依无靠的老婆子想得周到!”
“没了老头子我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可家里有个吃国家粮的,老婆子我就能跟着衣食无忧,这是活命的恩情啊!”
程乔哆哆嗦嗦的开口,激动得差点要给刘厂长下跪。
她这一开口就将这个工作指标的所有权定了性。
她的,工作指标是给她的!
刘厂长是个四十来岁的矮个中年人,圆圆胖胖的一张脸,笑起来跟个弥勒佛似的,极有亲和力。
“应该的应该的,张大爷是为了咱们厂才光荣的,厂里自然也要让英雄走得安心。”
刘厂长忙虚扶一把,说起话来更加和颜悦色。
“老太太,你们家已经决定好由谁来上班了吗?”
既然人家老太太会来事,送了锦旗跑这一趟专程道谢,那等人来上班了,他这个厂领导也表示表示,多少关照一下。
说完他扫了眼程乔包得严严实实的头,又道:“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说,往后你们也是职工家属,厂里有责任和义务保护你们。”
“哎~”程乔就等着他这句话呢。
脸上的感激之情收起,神情悲戚。
“领导啊,老婆子今天来,除了感激领导的关心和照顾,还有一事相求。”
“机械厂的正式工指标,那是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啊,可是老婆子有自知之明,家里的几个不成器的连大字都不认得几个,当不得用!”
“进了厂里不仅做不了贡献,恐怕还会拖后腿。”
“领导仁至义尽,我老婆子也不能恩将仇报不是?”
嗯??
听了这话,刘厂长和那个年轻的通讯员小伙子全都瞪大眼朝程乔看了过来。
啥意思?正式工指标不要?
刘厂长的心里更是一个咯噔,都说穷乡僻壤出刁民,这老婆子不会不知足,连正式工指标都看不上吧?
“领导别误会,厂里对我的关照我绝对领情。”
“是家里的几个不肖子孙这两天得了消息就不停的闹腾,为了个指标互不相让实在寒了我的心,看看,抢得把我的头都打破了,您说这些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的蠢货真的进了厂,会全心全意的为厂子着想,会以厂为家吗?只怕到时候连老头子的名声都要坏在他们的手里了!”
程乔说得痛心疾首,情真意切。
“与其让他们占着茅坑不拉屎,还不如把指标让出来。”
“我想来想去,只有把这个名额卖了,既不伤他们兄弟的和气,我自己手里有钱谁也不靠一样生活无忧,厂里也能挑到合用的人才。”
“这岂不是一举三得的好事?我求领导的就是这事。”
刘厂长闻言大喜!
好,好,好!
这个乡下老太何止会来事儿?简直是太会来事儿了!
本以为给自己送锦旗已是意外之喜,想不到还是喜上加喜。
何止三得,是四得啊!
他们机械厂是南县的龙头大哥,每年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挤不进来。
张家的这个位置,还是市里的领导通了气,才给见义勇为特设的一个后勤岗,没有技术门槛的。
程老太主动放弃,他转手就能拿出去送人情!
“老太太!”刘厂长忙起身紧紧握住了程乔的手,“不愧是英雄的家属,觉悟高心胸宽广!”
“您处处都是为厂里考虑,不应该是您感谢我,而是我要代表机械厂向您表示感谢!”
“哈哈哈......全心全意为厂子着想,以厂为家!您这句说得好哇!”
“小凡,程老太太的话你可都听清了?赶紧回去写个稿子,咱们要登在厂报上,让厂里的职工们都好好看看,要向程老太太学习。”
“还要发到县里、市里,如果咱们的社会上多出几个向程老太太这样高风亮节一心为公的人,何愁家国不兴?”
“是,是!”
那个采访的年轻人看程乔也是一脸敬佩,甚至还弯腰行了个礼才合上本子走了出去。
程乔不必扭头都能听出是谁的声音。
叶珍秀。
这两天也是打过交道的。
相比王春花那杆枪,叶珍秀这个幕后指使者要难缠很多。
她一直给程乔的印象就是笑里藏针的角色,轻易不会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背后撺掇别人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像这么气急败坏的自己跳出来,有损自己在外面树立的好媳妇形象的事,她应该很少做。
太生硬了!
“你这个老婆子的心怎么黑成这样?”
“明明是公公用命换来的工作,你却偷偷把它给卖了!”
“卖了的钱拿来给自己买大肉包子吃,连自己的亲孙子都不给,孩子跟你讨要,不仅不给还一顿好打!”
程乔连站都懒得站起来,只是转过了脸,看叶珍秀气鼓鼓的样子。
她的嗓门特别大,把放工路过老张家门前的村民们听得耳朵都立起来了。
“你们看看,谁家奶奶这么恶毒!”
“这么小的孩子,手上、屁股、腿上全是抽的伤,我家二毛跟你这个死老太婆是有什么仇什么恨,让你下这么重的手!”
叶珍秀边说着边撸开了二毛身上的衣服和裤子,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红印子就这么展示在了众人面前。
不愧是个有心机的!
程乔都狠不得给她鼓个掌。
叶珍秀这是昨天的那口气还憋在心里呢,正好借着儿子挨打,造声势败坏自己的名声。
可她这算盘算是打错了。
程乔偏偏最不在乎的就是什么狗屁名声!
二毛那熊孩子有了他娘撑腰,感觉自己又行了。
翘着个光屁股帮腔:“奶坏,奶给赔钱货吃包子不给我,奶还要打死我!”
他不仅嚷嚷,还对程乔投来耀武扬威的目光。
那贱嗖嗖的样子看得程乔的手又痒了!
“砰!”
“啊~娘!”
心动不如行动。
刚刚还得意扬扬的二毛转眼就被程乔拎进了堂屋。
而且大门还被关上了。
里面很快传来二毛杀猪一样的嚎叫声。
叶珍秀一时还没回过神来。
她明明是找婆婆吵架的吧?是给儿子讨要说法的吧?
婆婆一言不发,直接又把她儿子拎屋里揍去了?
只是外面慢慢已经围观过来的村民们大失所望。
原本还以为有一场婆媳大战的热闹可看,却不想只是管教孩子。
乡下孩子挨打几乎是家常便饭。
谁家孩子一天不来几回鬼哭狼嚎的?
至于说程老太偏心孙女这种事,听听也就算了,一个队上的,谁不知道谁啊,当不得真的!
没什么好看的,劳累了一天,该回家回家,该吃饭吃饭。
“不是......”
叶珍秀看看自家紧闭的大门,再看看陆续散去的村民,她完全给整不会了。
她在哪里?
她要干啥?
好在跟她一样迷惑的还有老张家的人。
其他几个随后回来的,也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灶房里的王春花生的三个妞自听到大伯娘的声音,就吓得瑟瑟发抖。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包子和糖被二毛吃了,她们姐妹挨了打,这才是家里的正常操作。
可今天却反过来了!
这不是跟天塌了一样?别说大伯娘会不依不饶,她们吃了好东西,就她们的娘,都能活活打死她们!
可害怕归害怕,她们都不后悔。
奶给的包子和糖是真的好吃啊!
这辈子能吃上一次就算被打死也值了。
倒是听大妞说了前因后果的张贵枝短暂的惊讶了一下,随后更沉默了。
张贵枝不爱说话,没人知道她成天想些什么,也没人在意她在想什么。
......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
程乔觉得二毛高低也算得上是个不俊的杰。
被她关在屋里打的时候,二毛刚开始还能梗着脖子叫娘,但挨了两抽见无后援之后,立马就老实了。
“奶,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说说你错哪儿了?”
程乔毫不心软,又一竹枝抽下去。
“我不该抢三妞的糖还打伤三妞的头......”
“我不该跟我娘告状,让她找奶的麻烦......”
呵!这不挺明白的嘛!
正好程乔又拎人又打人的也挺累的,这才丢了竹枝打开大门。
二毛解除禁锢之后,第一时间就是捡起地上的竹枝,拿着一溜烟的跑了出去,边跑边‘毁尸灭迹’。
早知道找娘来都这么不顶事儿,他挨第一顿打的时候就应该把这该死的竹枝撅了的。
“你们刚才都听到二毛说啥了吧?”
程乔打开门,直接就对上了一群孝子贤孙,所有上工的全回来了,还齐齐站在院子里不明所以。
“行了,都别像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里了,都去洗洗准备开饭。”
程乔的神情和言语,都相当平静,但众人不自觉的全都乖乖照做。
这情景在老张家,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包括叶珍秀在内,乖乖听话走了几步之后才回过神来。
她儿子!
当着她的面,她婆婆又打了她儿子!
这是要立威?
“什么,二毛打伤了我家三妞?”
后面回来只听了个尾音的王春花,为数不多的母爱被勾起来了。
一开口就是高亢的声音。
叶珍秀冲到脑门的怒火被她一嗓子给吼回去了。
突然觉得,就家里这几个,吵几句嘴就算赢了也索然无味。
“行了行了,娘已经教训过二毛了。”
老二张代富瞥了一眼脸色正铁青的大嫂叶珍秀,忙扯了扯自己的傻媳妇儿。
自家没吃亏就别去触大嫂的霉头了吧。
程乔对他们私底下的小动作全当没看见,但个个黑黝黝的一身泥垢,还是看得眼睛痛。
“这里有四块肥皂,你们一房一块分了,赶紧的全都去洗干净!”
一个个手指缝里都是黑泥,她很担心会被吃进肚子里。
四块散发着淡淡的百合茉莉香味儿的马兰花香皂,一下吸引了全家人的目光。
这东西在乡下绝对属于稀罕物儿。
带香味儿的一块肥皂不仅得花五毛钱,而且还要工业票!
就算是吃国家粮的城里人,每个月也只有一块的指标。
而他们家的老太太,一出手就是四块!
“嘿,好东西啊娘,我来一块!”
家里看起来最弱不禁风的老二张代富这时候手却最快,抢了一块就跑。
叶珍秀觉得刚刚被程乔下了面子,这会儿还有些抹不开脸,只一个劲儿的用眼神暗示自己男人张代国。
“娘,哪来的这好东西?咱们用会不会糟蹋了啊?”
张代国接收到了信号,但并不多,他最心痛的还是钱。
老娘卖了工作的钱,就这么胡乱花出去,花掉的可都是自己的啊!
“你不要是吧,那算了......”程乔边说着就要收回手。
“要,要!”叶珍秀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脸面?忙一把抢了过来。
拿到手后还不忘使劲瞪自家男人。
张代国委屈极了。
虽然平日里娘当不得家也做不了主,但他是长子,家里有啥好事、好东西,还是全都紧着他的。
但现在明显不一样了,是为什么呢?
此时程乔十分后悔当初建造供销社的时候自己太过随意。
整间店铺的柜台呈凹字形排列,却只简单粗暴地被划分为日杂组、百货组以及生资组三个部分。
此时已经解锁了的区域只是‘凹’字的一边,正是日杂组的范围之内。
好在虽然区域不大,但品种却也不少。
除了生活日常用品,比如锅碗瓢盆、针头线脑,煤油、火柴这些之外,还有不少糖果、饼干。
程乔一边拿了瓣裹满糖霜的桔子糖丢进嘴里,一边暗自懊恼。
要是早知道自己会穿越,当初就应该老老实实把食品组组建好的。
不至于让她现在能吃的除了包子,就只有糖果和饼干。
砸巴着嘴里甜津津的味道,虽然能解馋,但是太单一了。
国营饭店里的红烧肉味道就很不错,但她手头的粮票有限,吃一次少一次,实在馋人!
程乔在游戏世界里看着并不算琳琅满目的货品就着粥吃着大肉包子。
心里还在得陇望蜀,对目光尽头那间目前还灰扑扑的‘胜利饭店’馋涎欲滴。
她也是有饭店的人!
虽然粮票不易得,但只要她的剧情改变得够快,距离好吃的还会远吗?
程乔对自己穿越改变剧情这事前所未有的积极起来。
可是该从哪里着手呢?
按照原小说的设定,剧情都还没正式开始。
女配之前经历的事情,就连程乔这个小说作者也不十分清楚。
打着饱嗝从游戏世界退出,她一边思索,一边准备把空碗送回灶房里去。
只是才出房门,便被一堵会移动的草堆吓了一跳。
就,一团青草在地上缓缓移动,跟成了精似的。
“奶。”
好在很快从青草堆里探出一颗脑袋来。
黑黝黝的一张小脸上布满的豆大的汗珠,额头上足有寸余的一道伤疤还泛着愈合后的粉红嫩肉。
是大妞。
王春花亲生的大女儿。
此时她头上顶着篮子,背上背着背篓,胸前还抱着一个筐,全装得满满的都是刚打回来的猪草!
十二岁的小女孩,其身量看上去不足八、九岁的样子。
一脸菜色,小身板瘦得跟纸片人似的。
抬头叫了程乔一声后,又机械地朝张家屋后的猪圈方向移动。
整个人跟个木头桩子一样,要不是沉重的呼吸出卖了她的体力已经接近枯竭,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有血有肉的鲜活孩子。
程乔叹了口气,伸手把她背后的背篓取下来。
本意是轻减一下小女孩的负担,只是才伸手程乔就后悔了。
太~重~了!
一背篓沉甸甸的草猛的下坠,然后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垒得整整齐齐的草堆四散开来,铺了一地。
下坠的惯性险些带着程乔都一个踉跄也摔下去。
程乔老脸一红。
实在是她预判不足,严重低估了这一背篓猪草的重量!
本是有心帮忙,却没想一伸手就帮了倒忙。
“分两趟走不行啊?仔细摔了。”
迎着大妞望过来的无措又不解的目光,程乔拍了拍手故作冷漠状。
干活是帮不了一点,她一伸手就浪费了大妞的时间。
作为补偿拿了颗水果糖转手塞进了大妞的嘴里。
小丫头麻木的眼眸陡的一亮,
一股似曾相识的酸甜味儿瞬间在她的口中弥漫开来。
她不确定的看着程乔。
这给她吃的,是糖?
程乔这才发现,总低着头的大妞,其实有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
程乔正愣神,就见自己刚塞进大妞嘴里的那颗水果糖又被她吐了出来。
沾了口水的糖被小心翼翼的捧在还带着泥巴的小小手掌心。
程乔:!!
“你不喜欢吃?”
程乔的声音很冷,比较贴合原主的性格。
原主就是家里的牛马,跟谁都好像不怎么亲近。
“不,不是。”大妞不安的瞅了程乔一眼,又急急的低下头去。
“这么好的东西,我拿给娘去,她要奶小弟弟呢。”
提及她那个已经一岁多了,还像长在她背上一样的弟弟张家宝,小女孩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笑容。
晕!
这都一家子什么人啊!
这么小的小孩子,就已经被洗脑成一个受虐狂了吗?
“你吃,我看着你吃!”
大妞被程乔不近人情的语气吓了一跳,见奶奶真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才又无措的把糖果塞回自己的嘴里。
只是那一双黑亮的眼眸中,有惊喜、有满足,有无措还有更多的好奇。
她是赔钱货啊,奶奶今天为啥还给她糖吃?
程乔还是第一次在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到如此丰富的情绪。
就因为——一颗糖!
她刚才在游戏世界里随手抓了一大把糖揣在兜里,她也就尝了一颗。
其实桔子味儿的水果硬糖味道真不怎么样。
看到这孩子这样,真的让人心酸。
她又拿出三颗来:“跟妹妹们一起分了,别给家宝。”
“奶,我把我的给家宝行不?”
大妞有些为难,怯怯的问道。
“让你别给就别给,他那么小噎住了算谁的?你是不是不想吃?不想吃还我。”
程乔只觉得脑子嗡嗡的。
小小的脑瓜子就已经被洗得这么彻底了,她任重而道远啊!
说完干脆转身就走了。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程乔过后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现在要忙的事情很多。
原主的生活习惯她着实不敢恭维。
除了给她留下一地鸡毛的乱摊子,还有一个乱糟糟的屋子。
各种破烂都当宝一样的收着,天天忙着出工,床上的被褥铺盖都很久没清洗过了。
该扔的扔,该洗的洗。
哪怕程乔没有洁癖,都忍受不了一点。
要不是游戏世界还没有解锁出布匹,她全都得扔掉。
她这边正忙得热火朝天,突然一阵哭闹声从院外传来。
紧接着,就见大妞背着张家宝,面色惨白地朝她跑过来。
“奶,求你,求你救救三妞!”
程乔望过去,就见大妞身后,还跟着一个被血糊了一脸的三妞!
她那一身本就脏得看不清颜色的衣服上也沾染了血迹,更加没法看了。
小姑娘闭着眼张大着嘴,哭嚎得厉害。
程乔吓得丢下手里的活儿忙跑了过去。
三妞的伤在左额下面,距离太阳穴很近!
好在仔细检查了下,也就破了块皮。
程乔忙拿出昨天在医院买来的替换的纱布和伤药给她包扎。
等她把伤口包扎好,还是一脸后怕。
这伤的位置,但凡偏一点,不是伤着眼睛就是命中太阳穴。
无论伤着哪里,对三妞来说都是无法承受的伤害!
“这是怎么回事?”程乔的语气不由自主的严厉起来。
“是二毛,他抢三妞的糖,三妞不给他就拿石头砸三妞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