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归之沈倾羽的女频言情小说《晚风知我不爱你小说沈归之沈倾羽完结版》,由网络作家“寒潇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今天是沈家老宅每年一次的家庭聚会。沈家的亲戚大多礼节周到,嘴上说得好听,实则谁都带着几分势利眼。沈倾羽早习惯了,不远不近地应付着,站在花园角落独自喝着果汁,脚踝被风吹得发凉。她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浅色长裙,高跟鞋细细高高,衬得她背脊挺直,气质干净。这双鞋,是沈归之前一天送来的。他说:“路过看到,感觉挺适合你的。”她愣了一下才接过盒子,指尖捏着蝴蝶结时有点发热,那一瞬她甚至以为,他又开始记挂她了。鞋跟偏高,不太好走路,但她还是穿了。因为是他送的。脚后跟磨破了一点,生疼。苏念就是这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的,笑意盈盈,拉住她的手臂:“倾羽,你还记得后院那只小猫吗?听归之说你以前最喜欢它了。”沈倾羽怔住,目光轻轻颤了一下。当然记得。那年冬天,她淋了...
今天是沈家老宅每年一次的家庭聚会。
沈家的亲戚大多礼节周到,嘴上说得好听,实则谁都带着几分势利眼。
沈倾羽早习惯了,不远不近地应付着,站在花园角落独自喝着果汁,脚踝被风吹得发凉。
她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浅色长裙,高跟鞋细细高高,衬得她背脊挺直,气质干净。
这双鞋,是沈归之前一天送来的。
他说:“路过看到,感觉挺适合你的。”
她愣了一下才接过盒子,指尖捏着蝴蝶结时有点发热,那一瞬她甚至以为,他又开始记挂她了。
鞋跟偏高,不太好走路,但她还是穿了。
因为是他送的。
脚后跟磨破了一点,生疼。
苏念就是这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的,笑意盈盈,拉住她的手臂:“倾羽,你还记得后院那只小猫吗?听归之说你以前最喜欢它了。”
沈倾羽怔住,目光轻轻颤了一下。
当然记得。
那年冬天,她淋了雨发烧,窝在房间咳得脸色苍白,沈归之抱着一只脏兮兮的小奶猫走了进来。
他说:“哄你开心的。”
她抱着猫,哭得满脸眼泪。
心里觉得他莫名其妙的,自己是生病了又不是不开心。
后来她给猫取名“团子”,因为他在窗边陪她晒太阳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像你小时候,眼睛大大,圆乎乎的,像个糯米团。”
“它又生崽了。”苏念靠近,声音轻柔,“一起去看看吗?”
沈倾羽没说话,只看着她,沉默许久才点头。
她虽然心里隐隐不安,但终究还是想看猫的念头占了上风,她跟上了苏念的脚步。
后院的石板路被雨打湿了一半,有青苔,滑得很。
苏念穿着平底鞋,而她脚下的细高跟踩在石缝间,重心不稳。
苏念走得极慢,偏偏拐到一个转角时,忽然“哎呀”一声,像是失了重心,整个人一歪,手顺势用力推向沈倾羽。
沈倾羽没防备,身体一晃,整个人往后一倒,后背重重撞在石板边缘,手掌擦破皮,裙摆底下的膝盖磕出一道鲜红的痕。
剧痛袭来的一瞬,她大脑几乎空白。
“倾羽!”苏念赶忙蹲下来,惊慌失措地喊,“你有没有事?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滑了一下,真的不是故意的…”
佣人闻声跑来,场面一阵混乱。
几分钟后,沈归之也赶到了。
他看了一眼她狼狈的模样,眉头皱起,旋即转向苏念:“怎么回事?”
“我只是想带倾羽去看看团子…”苏念急急解释,眼眶泛红,“那双高跟鞋是我本来不太喜欢,想退掉的,归之你说你穿着可能合适,就送你了。我真不知道你穿起来不稳。我…对不起!”
她越解释越委屈,眼泪几乎掉下来。
沈倾羽心头像是被突然狠狠拧了一下,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双鞋...原来是苏念不要的东西?
她低头看着自己满是血的脚踝,忽然觉得可笑。
她以为那是他为她选的。
她居然还心动过。
沈归之听完,只看了她一眼,声音冷淡:“你也太不小心了。”
然后示意佣人把她扶起来,沈倾羽坐在地上,手臂撑着地,脸色苍白,唇瓣紧抿。
苏念把她推下去的那一下,她记得很清楚。
佣人伸手过来,她却没动。
沈倾羽仰头看他,眼里什么都没有,只问了一句:“你相信她?”
“苏念不是那种人。”他语气毫不犹豫,“你别总是拿她撒气。”
沈倾羽笑了一下,膝盖痛得发麻:“你说得对,她当然不是那样的人。”
“我才是会无理取闹、装可怜、挑事生非的那个,是不是?”
沈归之沉默。
她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腿一软又被扶住,血沿着小腿淌下来,滴进鞋里。
苏念站在一旁,低头抹泪,小声道:“要不我们去医院吧,我不放心倾羽这样…”
“别在这装了。”沈倾羽终于冷冷开口,“我怎么摔得你最清楚。”
苏念脸色一白。
“沈倾羽!”沈归之怒喝,“你够了!”
她一楞,怔怔看着他:“你凶我?”
沈归之不再看她,只冷冷地说:“自己不小心摔了,还要扯别人下水。你要不要脸?”
众人见状顿时噤声。
沈倾羽却好像听到了什么极荒谬的东西,直直的盯着面前的男人。
良久,她低头笑了一声:“原来我真的成了你眼里这么不堪的人。”
她什么都没再说,自己一瘸一拐地走开了。
身后的人,没有一个追上来。
她一个人默默走着,风吹过耳边,裙摆被血浸湿,膝盖火辣辣地疼。
那种感觉,像是有人在心口撒了一把盐,边撒边笑着说:“这有什么,都是你活该。”
那晚,沈倾羽一个人窝在浴室,脱下血迹斑斑的鞋袜,发现脚踝肿得老高。
水龙头开着,不断冲刷着她膝上的血口,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出声,最后忍不住低低呜咽了一下。
那声音极轻极轻,像是一只被扔进水里的小兽,挣扎又无助。
她想,她活到二十六岁,从没这么疼过。
不是伤口,是心。
她已经说不出委屈了,也不敢再去试图证明什么。
沈归之不会信她的。
他只会信苏念那张哭唧唧的脸、和她一口一个“归之”的温柔。
后来,她盯着那双鞋愣了许久,还是颤着手把它扔进垃圾桶,像是想要扔掉自己的自作多情和痴心妄想。
最后她抱着自己的膝盖,指尖紧紧掐进掌心,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她不是不怕疼。
她只是不愿意再求任何一个人,哪怕那人是沈归之。
因为那个人,再也不是她的了。
沈倾羽回到沈家时,院子里沈母最喜欢的木香花开的正盛,一簇一簇地,恍惚间像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候的春天也这样安静、柔和。
沈母穿着家居服,正从厨房里端出最后一道菜。
她看到沈倾羽,笑着招手:“回来得正好,饭刚好好,你沈叔叔和朋友钓鱼去了,今天就我们母女俩。”
沈倾羽走过去,坐下。
沈母一边盛汤一边絮叨着:“你这阵子都不回家,也不说来看我一眼,是不是最近太忙了?”
沈倾羽顿了一下,轻声道:“我要离开京市了。”
沈母一楞:“去哪里?”
“港市。”她夹了块豆腐放进碗里,语气平静,“之前林教授说可以去进修,我最近把手续都办好了,下午的飞机。”
“这么突然?”沈母满脸惊讶,脸上的笑容微敛,“你和归之商量过吗?”
沈倾羽放下筷子,看着母亲的眼睛:“没有。”
沈母一时没说话。
半晌,她叹了口气:“你们小时候感情那么好,我还以为…你走之前,不打算和他说一声?”
“没必要了。”
沈母皱了皱眉:“怎么能不见上一面呢?也好歹吃顿饭吧,今天刚好你也回来了。”
沈倾羽本想拒绝,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
可沈母已经转身去了客厅,拨通了沈归之的电话。
她说:“你晚上回来吃饭吧,倾羽也在。”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沈归之的声音才传来:“苏念脚扭伤了,我陪她在医院,就先不回来了。”
“可是倾羽她——”
“你们吃吧。”沈归之说完就挂了。
沈母握着手机回到饭桌前,神色有些尴尬:“他说有事,没事,我们吃吧。”
沈倾羽没有太大反应,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继续吃饭。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
沈母试图聊些别的话题,却总像绕不开沈归之:“你小时候啊,最黏归之了…”
沈倾羽低头,没接话,慢慢喝了口汤。
“你们俩上学都在一个学校,那会儿别人一说你是沈归之的妹妹,都对你特别好。他总在你下课时站在走廊上等你,背着你的小书包。高中的时候,你参加画展准备得晚,通宵画稿画得眼睛发炎,又不敢告诉我,怕挨骂。他就翘课陪你去医院,还瞒着我们。”
“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总记得你。”她看着沈倾羽,眼神有些复杂。
沈母叹了口气:“就是可惜,你要走的时候他没能回来再吃顿饭,不知道他和念念结婚的时候,你有没有机会回来。”
沈倾羽只是笑,没多说什么。
饭后她站起身,把碗筷收拾干净,又陪沈母聊了会天。
下午阳光正好,沈母把她送到门口时,眼里还泛着水光:“你爸走了这么多年,你只能跟着我,后来,我和你沈叔叔在一起,搬到了沈家...我知道你心里别扭,却从来没有抱怨过。是我对不起你。倾羽,要是累了,就回来,别什么都自己扛着,妈在这,永远都在。”
沈倾羽听着,眼框微热,她点点头:“我会的,您照顾好自己。”
出租车在门外鸣了两声。
她告别沈母,推着行李箱离开了沈家。
司机接过她的行李:“是去机场对吧?”
她轻轻点头:“对。”
候机厅广播声不断响起,催促着旅客登机。
沈倾羽坐在靠窗的位置,低头翻出沈归之的对话框。
那条消息还停留在好几天前。
沈归之说:“你能不能别闹了?”
她没有回。
此刻,她缓缓打下一段话:“沈归之,我要走了,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回来。我把你还给你自己了。你从前不属于我,以后也不会。是我清醒得太晚了,就当这一切是场梦吧。谢谢你,祝你和苏念幸福,再见。”
短信发出的瞬间,她关掉手机,拉起行李,走进登机口。
身后是浮光掠影的京市,里面有她爱了半生却终究留不住的那个人。
飞机穿破云层那一刻,沈倾羽轻轻闭上了眼。
从今往后,山高水长,再无归之。
医院的纱布还包在手上,指节微微发红,一动就痛。沈倾羽却顾不上这些,她一心想着早点回家,安静地待一会儿。
可当她站在自家门口时,脚步却停住了。
门虚掩着。
她明明记得出门前锁了。
她心里一凛,迅速推门而入,直觉告诉她不对。
等到她快步走到走廊尽头,看到画室的门敞开,心脏瞬间紧缩。
那个房间,是她从来不让外人踏进半步的私人领地。
她几乎是冲进去的。
进门的那一瞬间,沈倾羽整个人几乎是被钉在原地。
画室里一片狼藉。
那些一张张她亲手画的画——沈归之站在落雪下的背影、深夜厨房里他系围裙的身影、还有他无意中望向窗外时的侧脸…全都被撕毁、踩烂,有的还被泼上了不知从哪找来的黑墨水,模糊不堪。
她站在门口,满脸不可置信,整个人摇摇欲坠。
画里的人眉眼低垂,侧影温和,是她爱了很多年的那个人。
她蹲下去,手指颤抖地拂过一张残破的素描。
“你回来了啊,倾羽。”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带着说不出的轻蔑。
“你疯了吗…”她声音哑到几乎破碎,“这些画,是我的心血!你凭什么毁了它们?”
苏念从身后的洗手间走了出来,慢悠悠地擦着手,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喜欢他啊?”苏念笑道。
然后抬眸扫了一眼满地狼藉,轻笑:“你不是不让人进这间屋吗?我就好奇,果然有趣得很。”苏念俯身,随手从地上里挑起一张,“啧啧,画得倒是挺好,就是恶心了点。”
沈倾羽脸色苍白,唇都在抖:“你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苏念耸肩,一副理所当然,“谁让你画的是我男朋友?那些画,我看着就恶心,明知道是你哥哥,还存有这种龌龊的心思?你不觉得你很下贱吗?”
“闭嘴!”沈倾羽几乎是失控地喊出声,眼眶通红,冲上前就要去推她。
苏念却早有准备,后退一步。
“你疯了是不是!”苏念一边骂一边反手抓住她受伤的手臂,“你一个贱人,还敢动我?”
沈倾羽痛得脸色发白,可却怎么都停不下手。
“那是我的画,我喜欢他,我凭什么不能画?你凭什么毁了它们!”
“因为你不配!”
苏念恶毒地吼出来的那一刻,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沈倾羽下意识一顿。
苏念却动作飞快,忽然“啊”地一声惨叫,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手捂脸、肩膀瑟缩,整个人好不凄惨。
沈倾羽站着,发丝凌乱,脸上带着怒意,一只手还半扬在空中,整个人情绪激动。
沈归之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
“沈倾羽!你疯了吗?”
他快步走到苏念面前,扶起她,看着沈倾羽,声音沉怒:“你对她做了什么?”
沈倾羽眉头一皱,还没开口,苏念已经哭着扑向来人怀里:“她打我!”
苏念哭着,眼角都红了:“我只是来看她,她就突然发疯一样地骂我、打我,说我毁了她画的东西......”
她肩膀轻轻颤着,像是受尽委屈。
沈倾羽眼睛瞪大,嗓子都干哑了:“我没有!是她进我家毁我画的!”
沈归之却并未看她一眼,只低头为苏念检查伤口。
“她画了一屋子的你。”苏念抽噎着,“她说她喜欢你,还说那些画是她藏着的心意,她还说…说你不会喜欢我…”
沈归之听到这句话,脸色倏地沉了下来。
“沈倾羽。”
他唤她的名字,却是低冷而克制的语调:“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沈倾羽咬着牙,哑声问他:“你是要怪我不该喜欢你?”
“我把你当妹妹。”他冷冷地开口,目光落在她满脸狼狈的脸上,“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那一瞬,沈倾羽彻底僵住。
她眼前仿佛有什么“啪”的一声碎裂了。
苏念抱紧了沈归之,仿佛胜利者一般,眼底满是得意与嘲讽。
“归之,别怪倾羽,她可能真的只是太孤独了吧。”
沈归之点了点头,低声:“你先出去坐着,我来处理。”
等他抬起头再次看向沈倾羽时,目光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这些画。”
“也别再越界了。”
沈倾羽没有回应,只是低头看着地上一张残破不堪的画——那是她很久之前画的一幅Q版画,画上的她躺在床上,沈归之从门口探出头来,怀里抱着团子,门外一片光亮,门内一片黑暗。
如今,也像她的心一样,被撕得粉碎。
沉默了很久,沈归之冷漠的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没有移开。
耳边是苏念时不时的抽泣声。
混乱中,她听见自己轻声说了声。
“好。”
“好。”
沈倾羽蹲在一片狼藉的画室中央,眼圈还红着,却忽然轻声说了这么一个字。
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空气里格外清晰。
沈归之怔住了,他下意识地往前一步,声音有些急:“你说什么?”
她垂着头,没有回答。
“你刚刚说——”
“归之!”苏念忽然进来轻轻拉住他的袖口,神情雀跃,“刚才婚纱店的姐姐来电话,说我们之前看好的那款婚纱有了合适的尺码,要不我们先去看看吧?省得改来改去太麻烦了。”
“婚纱”两个字如同一记耳光,冷不丁地甩在沈倾羽脸上。
她缓缓抬头,睫毛轻颤,却依旧没说话。
沈归之的眉心还紧皱着,迟疑了一下。
但他最终还是点头:“我送你过去。”
他们转身往外走,脚步声渐远。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沈倾羽一眼,像是想再问些什么,可她一直低着头,背影瘦削得几乎透明。
最后,他还是没说出口。
门关上的一瞬,房子里只剩下沈倾羽一个人。
她忽然坐在地上,捂着脸,轻轻笑了。
笑着笑着,就哭了。
沈归之连他要结婚的消息都没有告诉过她。
哪怕他们曾朝夕相对,哪怕她曾以为,哪怕他不说,他对她也是有感情的。
可原来,一切不过是她一厢情愿。
那道笑声又闷又轻,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带着一种几乎要将人撕开的痛楚。
她起身洗了把脸,然后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里的那个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熟悉的男声响起:“沈小姐?”
她哑着嗓子:“林教授,我想问一下…你之前提到的港大艺术学院的进修机会,现在还来得及申请吗?”
“当然来得及!”那边语气一下子高兴起来,“你是我最看好的学生之一,随时欢迎你来,机票我都可以帮你安排!”
沈倾羽望着眼前狼藉的画室和满地碎裂的画作,低声应了一句:“嗯。”
夜里,她一边翻箱倒柜地收拾东西,一边打开了屋子里那几个她一直不敢碰的柜子。
里面是与沈归之有关的所有东西。
那本他随手写满公式和草图的笔记本,他落在沙发角落的钢笔,他喝剩半瓶的酒、他换季时落在她这儿的一件灰色毛衣。
最下面,是一张卡片。
深蓝色的封面边缘已经有些泛黄,打开来,是沈归之熟悉的字迹。
“沈倾羽,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沈倾羽站在那堆杂物前许久,直到眼睛发酸。
每一件东西,她都记得来由,记得那时他是什么表情,甚至记得他低头写字时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笔的姿势是惯用的左手。
她小心地把这些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又一件一件装进了纸箱。
每放进去一件,她的眼神就更清冷一分。
到凌晨三点,她终于收完了所有东西。
她站在重新恢复整洁的画室中央,四周空空荡荡,墙上的画已经被苏念毁得不成样子,她却没有再去努力修补。
因为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坐在画室中央,环顾四周,轻声说:
“沈归之,我要放下你了。”
说完,仿佛卸下一口气。
闭上眼,眼角的泪也跟着滑落。
但她没有再哭出声。
就像过去那么多年,她对他所有的爱和卑微,都藏在了无声的地方。
十四岁时沈倾羽跟着自己改嫁的母亲来到沈家。
十七岁,她无师自通的爱上自己名义上的哥哥。
二十岁,她给沈归之下了药,睡到了一张床上。
二十三岁,沈归之撞见有人向她表白,红着眼,一拳砸在那人脸上。
沈倾羽想,他和沈归之之间,除了那道浅薄的亲缘,总该还有些什么吧。
二十六岁,沈归之带回来一个女人,说:“这是你嫂子。”
他们最亲密的时候,是在床上抵死纠缠。
最生疏的时候,是坐在同一张餐桌前都再没人看对方一眼。
沈倾羽常觉得,她的人生像被切割成三年一段,一坎又一坎,皆因沈归之。
黄昏,沈家客厅角落,
“你很喜欢挑事,是不是?”
沈归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把它捏碎。
他的声音不高,却透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压迫感。
沈倾羽被他逼在客厅转角,身后是墙壁,身前是他满脸阴沉的脸。
她仰着头,嘴角一点笑意都没有:“你问我?”
“你跟苏念说了什么?”他声音越来越低,“她刚才哭着问我,那晚我是不是没有回自己房间——”
沈倾羽望着他,眼神淡淡的。
“那晚?”她慢慢笑了出来,“哪一晚?”
沈归之眸色一冷:“沈倾羽。”
“我在呢。”她轻轻应着。
沈归之死死盯着她,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点悔意,可她没有。
她没有给他逃避的时间,步步紧逼:“是你订红酒那晚,还是你带着钥匙来我公寓那晚?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指的是哪一次?”
沈归之眸色骤沉,隐约泛起红意。
“我那晚喝多了。”他低声说。
“你每次都喝多了?”她嘲讽地盯着他,“沈归之,从我二十岁那年开始,到你带苏念回家前一晚,你到底醉了几次?”
沈归之沉默。
她却笑得更讽刺了:“你就算装,也该有个限度。你要演醉鬼,那你躺床上别动就行,何必还亲得那么深,咬得那么狠?”
他的指节泛白,喉咙滚动了一下,半晌才低声说:“她是我女朋友。”
“一句‘女朋友’就把摘干一切?”沈倾羽的嗓音陡然拔高,“那我是什么?床上的临时工?兄妹间的意外插曲?”
“你是我妹妹。”他咬牙,说出每一个字的力道都很重。
“妹妹?”沈倾羽忽地一笑,眼圈却红了,“你说得可真顺理成章。”
“她是我女朋友。”沈归之缓缓道,“以后也会是你嫂子。”
“沈归之!”她忽然轻声问道,“你说这话的时候,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别人也会在妹妹身上要得那么急那么狠吗?别人也会吻着妹妹的嘴说‘我做梦都想抱你’吗?”
她眼睛通红:“你说喜欢苏念,你说她是你未来的妻子,那你昨天夜里在我房间又算什么?还是说连你自己都分不清?”
沈归之的脸彻底沉了下来,手一抬,动作之快几乎带着风声。
沈倾羽却没有躲,眼睛一闭,像是在等一记迟到的耳光。
可最终落下的不是掌掴,是他狠狠砸向墙壁的拳头。墙上瞬间多出一道裂痕,他的指节也被磨得血肉模糊。
两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就不能...体面一点?”
“体面?”沈倾羽嗤笑,声音颤抖,“我如果体面一点,就不会爱上你。”
“是你亲口说,说你那晚喝多了,说你不记得,说我们是兄妹...”
她声音越来越低,终于哽了一下。
“可沈归之,你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你不喜欢我。”
沈归之楞住了。
他眼底情绪翻涌,但下一秒,又被强行压回去。
半晌,沈归之低声开口:“我不该碰你。”
他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从现在开始,我们什么都没有,你也别去苏念面前乱说什么。”
“沈归之,你还真是无情。”
“你早就知道的。”他说。
“我不知道。”她一字一句,“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能把我当妹妹又睡我,把我推开又怪我不体面。”
“你要是早一点干脆一点,别一边拉着我一边推开我,我也不会...这么不甘心。”
沈倾羽说完,径直的转身离开。
她知道自己再多说一个字都会崩溃。
她想起那天那晚,他带苏念回来的前一个晚上。
他明明说了不来了,最后还是站在她公寓门口,浑身湿透,带着酒气。
他说:“小羽,我很想你。”
他们在沙发上纠缠到天亮,他吻她的耳尖,说:“只要你不说,我就不说。”
她把这句话当作一种默许。
现在想来,原来他只是怕麻烦、怕暴露、怕负责任。
而她却傻得以为,他是为了自己。
沈倾羽回到房间,背靠着门。
那一刻,她突然想起了很多旧事。
她第一次见到沈归之,是十四岁那年,跟着改嫁的母亲搬进沈家。他正从楼上下来,穿着校服,逆光的轮廓冷静又清瘦。
她站在玄关,抱着行李,有些拘谨。他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像是在打量一个陌生人。
“这是你沈哥哥。”母亲笑着介绍,语气亲昵。
从那天起,她多了个“哥哥”。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在学着如何不去打扰他。
沈归之习惯独来独往,吃饭时不说话,回房间会反锁门。她放低呼吸,也收起活泼,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听着他偶尔弹琴,站在他的世界之外。
可感情这种事,有时并不需要学习。
她十七岁那年,忽然就明白了那种心跳过速的感觉。
在一个暴雨的午后。她冒雨回家,被他拉进玄关,披上他肩上的外套。
他脸上也有水,眼神却意外柔和,看了她几秒,像是在确定她有没有事,然后转身离开。
沈倾羽站在原地,听着楼上传来关门的声音。
她把那件外套紧紧裹住,鼻尖贴着他的气息,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萌芽。
那之后,她对沈归之的感情好像就变质了,她不再叫他哥哥,而是直接呼唤他的名字——沈归之。
二十岁生日那天,沈归之喝了酒。她也喝了,一点点灌下去。
灯光暧昧,气氛模糊,她抬头亲吻他的时候,他没有推开。
她知道那是错的。
可他抱她的力道那么熟悉,低哑的嗓音叫她“小羽”,像是梦里千百次的重复。
让她舍不得放开,她骗自己,就当作是一场梦吧。
梦醒之后,沈归之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冷静克制,回到哥哥的位置,把她晾在梦境之外。
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别再想了,可身体和心都记得,那晚他的吻有多温柔。
直到二十三岁那年,有个学长当着她的面告白,沈归之冷不丁从后面闯进来,一拳砸在对方脸上。
他红着眼,咬着牙骂:“你也配?”
沈倾羽站在他身后,心像一只挣脱笼子的鸟,拍打着扑向天空。
她天真地以为,他是因为在意她。
可他什么都没说。
他还是她名义上的“哥哥”。
可那天晚上,沈归之一如二十岁那年的梦,吻她、抱她、要她,一边咬她耳朵一边说:“小羽,我受不了你和别的男人讲话。”
她以为,他只是太爱她,才这么别扭。
她一直想,他们之间,除了那一层浅薄又虚伪的亲缘,总该还有些什么吧?
这种复杂混乱、不可言说的关系持续了三年。
白天,他是哥哥,她是妹妹。
而他们真正最亲密的时刻,只发生在深夜里、在无声无光的床上。
可二十六岁那天,他突然带了一个女人回来。
苏念。
女孩穿着裙子,笑得甜美。
沈归之说:“这是你嫂子。”
她愣了几秒,然后点头:“你好。”
那顿饭家里所有人都在场,她低头吃饭,他全程没看她一眼。
那时候沈倾羽想的是,昨天晚上,睡在自己身边的真的是沈归之吗?
如果是,为什么他能这么毫无负担的带回来一个女朋友?
她想不明白。
眼泪落在指尖上,冰凉,安静。
她早就知道,他不会回头的。
可她就是放不下。
那些细碎的、隐秘的温柔,让她一步步往火坑里走。
她走了十年,可沈归之现在却告诉她,你该认清自己的位置。
想到最后,沈倾羽笑了。
原来,所有她记得的,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