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强扯动嘴角，我推开南负雪的搀扶。
挣脱束缚后，我对着两人的方向缓缓跪下，挺直脊背：
「两位师姐师妹，轻舟已然只是个凡人，早已不配待在修仙界了！」
重重磕下头颅，我垂头定住，自请两人将我送往人间。
「求师姐……不……求两位仙长将我送往人间！」
脸上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在寒石之上，我请求两人送我离开，洞府内一片寂静。
「轻舟，你是让我送你去人间，任由你为生计奔波，自此男婚女嫁，看着你过完潦草一生吗？！」
「我做不到！」
娇声呵斥，被拉扯起身时，修仙之人的手劲险些按碎我手骨，下一秒，那道声音贴在我耳边，森冷开口。
「不许走！」
心里闪过一丝了然，我瞬间安静下来。
也对，她们怎么会轻易放过我，给季扶风留下隐患。
除非……
亲眼看着我死。
3.
我被两人留在洞府，黑暗中设下数道禁制。
不是担心有人来伤我，而是担心我从两人眼皮子底下逃离，身上的法器被南负雪亲手“保管”，她转身离开时说下次再来看我。
「你知道的，宗门现如今一片大乱，离不了人……」
她说这话时，传音法器闪烁着光芒，手里还攥着季扶风送给她的玉簪。
季扶风得了我的仙骨金丹，却始终未能驾驭，只能事事依靠两人，比起我，他更需要南负雪的抚慰。
数次从南负雪衣襟间嗅到那一丝暧昧气味，我瞬间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您去吧……」
并未察觉到我神色变化，南负雪一颗心都扑在了手中法器之上。
从跪地那日起，我从未再叫过她师姐，听到这话，她毫不犹豫转身。
南负雪匆匆离去间，还不忘设下一道阵法，仔细交代我。
「轻舟师弟，我不放心你离开洞府，自从你被妖兽所伤之后，我夜夜难眠，只求你健康顺遂。」
「你莫要让我担心了。」
「若你遭遇不测，可以随时传音给小师妹。」
她走后不过片刻，洞府外禁制被人触动。
隔着洞口，我听到了洞府外的议论之声。
「我就说前几日这附近妖兽遭人屠尽，定是有蹊跷。」

「看看我们发现了什么！」
哄笑声中，一群人开始暴力破除禁制，对着洞府步步逼近。
「莫不是运气好，里面藏着剑宗那个被除名的男弟子，不，应该是被剑宗宗主亲自下令追杀的孽徒！哈哈哈哈！」
禁制被一层层破开，听到追杀两字，我停下手里的动作，恍惚中，门外的说话声离我越来越近。
「剑宗晓枝仙子当日被迷惑，当众救下那妖孽，莫不是与他有私情，不止是负雪仙子，连她也被拿下了，哈哈哈！」
「还好万晓枝幡然醒悟，主动向宗门提议下追杀令，一万颗上品灵石来买那妖人的命，真舍得下血本！」
「可也说不准，说不定是那万晓枝自导自演，故意将妖人藏在宗门外，等待时机自己私吞那一万灵石，最毒妇人心啊！」
「还好老子聪明，在她身上下了追踪符箓……」
说话声随着洞府颤动越发响亮，地洞山摇间，有人一脚将我踩倒在地，从头顶打量着我，语气里满是轻蔑。
「哈哈哈，我果真没猜错！」
「看看我找到了什么，一万灵石！」
「让我看看这妖人的真面目……呕，真他娘恶心！！」
脚尖抬起下巴，在看到我面容的那一刻，几名男修朝我吐了口唾沫，哄笑声四起。
「面容丑陋如妖兽，眼眶那坑还不如塞两颗琉璃珠！真恶心！」
「我还以为是怎样的小白脸，能拿下剑宗双姝。」
不顾我的挣扎，他一脚踩碎我肋骨，用力碾压过后，饶有兴趣的看我。
「你那废物师兄季扶风可说了，你虽然修为尽毁，可是人却天生灵体，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宝，要不然也不会引得南负雪同你苟合。」
「你说你这血，对修行有益吗？」
听到这话，我瞬间明白几人意思，在刀刃割上皮肉之时，我奋力求救。
「不！！滚开！！」
「我和南负雪不是苟合！！！」
嫌弃我手脚乱动，强行掰断我手脚，在惨叫声中，为首的男修直接给了我手腕一刀。
鲜血没落在地上，被人接住倒在瓶中，打算增进修为。
绝望吐出胸腔涌上的那口腥甜，下一秒，那只伸向我的手被人砍断，空中传来一道男声。
「放肆！！」
里就被下了一道静音咒。
「聒噪！」
重新被人踩在脚下，我胸前鲜血沾湿了南负雪留下的那枚灵佩。
季扶风体内的金丹许久未融合，两人烦心之际，越发恼怒。
「等找人换下轻舟赴死之后，我定要取他鲜血助师兄疗伤！」
「只要留着他一条命……」
万晓枝冷着脸站直，视线在不经意划过南负雪妆台之上时，脸色忽然大变。
手指忍不住颤抖，她死死盯着那盏破碎的命灯，整个人惊慌失措。
「师姐……轻舟师兄命灯灭了！」

。
「师姐！」
万晓枝满脸惊惧，在看到伤口逐渐变黑之后，她脸色一变。
「这药凡人受不住，用在他身上，恐怕会折损寿元！」
手上动作没有丝毫停歇，将整整一瓶药粉倾倒完之后，南负雪才停下手。
依旧是那副高岭之花模样，只有季扶风才能提起她的情绪，在被开口阻拦后，她皱眉不耐。
「住嘴！」
「修仙之人做事从来不留后顾之忧，既然要做，就要做绝。」
「要是师兄身上仙骨暴露，他定要争吵不休，我会给他服下灵药让他再活十年，轻舟对我痴情一片，定然不会惹我烦心。」
浑身颤抖，就算是在“昏迷”之中，我也难以忍受着疼痛。
南负雪给我倒下的，是毒。
连修仙之人都畏惧三分的毒药，被她毫不犹豫倾倒在伤口之上，不止是这双眼睛，就连我的生气，也在瞬间消散。
下一秒，一颗灵药被人强硬塞下，耳边传来一道清冷女声。
「凡是续命，自然需要付出些代价，等你师兄醒来，就说是我用这双眼睛，替他续了寿元。」
「让他安心……往后，我们会好好守着他的。」
意识涣散，被咬破的嘴角血迹滴落。
师姐啊，难道我的一片真心，当真在你们眼里，如野草轻贱吗……
山洞里寒风穿过，南负雪替我掩上被角，抚摸我眼角伤口。
万晓枝轻手轻脚，贴心替我整理衣服，将我用惯了的旧物放置在这一方小天地中，似乎对我分外细心。
两人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一个是我从小疼爱的小师妹，一个是我爱慕百年的大师姐。
可这份爱意，坚持不过片刻。
接到季扶风传音的瞬间，两人齐齐停下手中动作，连一道禁制都舍不得留下，南负雪眉头紧皱。
「为何换了仙骨金丹，扶风师兄还是不能修炼，是不是那金丹有问题！」
「晓枝，你留在此处，我去看看师兄！」
下一秒，身边的人毫不犹豫离去，只剩下面露焦急之色的万晓枝，她一走，万晓枝也坐不住了。
「师兄，我去看看。」
「你放心，我不会去太久的。」
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她也跟着走了。
山洞里一片寂静，没了最危险的
。
「南负雪，我是一个凡人，我如何从他手里夺过法器伤他，你当真比我眼盲心瞎！」
「为了我灵根金丹，你处心积虑不惜……」
罡风中，重重一巴掌落在我脸上，将我未出口的话拦下。
「你闭嘴！你住口！！」
“啪！”
心头血被我压制住，南负雪脸上恼怒气红了脸，威压不受控的朝我压下，逼着我趴伏在地。
「若不是为了你，我怎么会背上不洁的骂名，那一夜，我是为了救你才舍身，你早就对我有不洁之心，何必牵扯扶风师兄！得了那一晚，你就应该本本份份了却残生，听话留在这洞府！」
「你不配提扶风师兄！他要不是为了替我护法，怎么会废弃修为、再难修仙！」
「他与你相比，是云泥之别！」
威压之下，我整个人如负重千斤，面前两张脸在我视线扭曲，在季扶风那张得意的笑颜中，我看到了数道灵光。
不，那不是灵光，那是飞速朝我步步逼近的修士。
「哈哈哈，看看那是什么，和南负雪苟合的剑宗废徒，杀了他能得一万上品灵石！」
「他的命，谁也别和我抢！」
像是见了血的疯狗，数百名修士将我团团围住，看到这一幕，我意识到季扶风早就提前泄漏了我的行踪，故意来演这场戏。
他自始至终就没打算让我活着离开。
满脸冷硬，万晓枝抢在众人前一步将刺向我的刀剑拦下，当着众人的面，她视线在我和季扶风来回，下一秒，她将我踹倒在地。
「师姐，抓到这废人，该如何处置！」
周围的怒骂声和目光都落到了南负雪身上，听到有人说贼喊捉贼，南负雪脸色一沉，当着众人的面，她甩开宽袖背过身。
「他夺去我清白之声，自当由我亲自处置。。」
「如今我定不会徇私枉法，三日后将他带到当众处置，不留活口！以解我心头之恨！」
「这三日……他就任由各位处置，留着一口气就行。」
难以置信抬起头，在听到那句不留活口时，我仰天大笑出声。
被散修包围，眼看着两人簇拥着季扶风离开，我努力挺直脊背。
对上万晓枝挪开的神识，我想开口求助，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