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皇后身边大丫鬟清秋爬上龙床。

当时将军府功高盖主，我爹本想再领兵一战，等到大胜还朝便交还虎符。

谁料皇帝心思狠毒，让清秋利用将军府上下的信任，将叛国证据藏在了府中书房。

一夕之间，我爹便从保家卫国的大英雄成了人人喊打的叛国贼。

那日冤屈冲天，暴雨如注。

最重脸面的长姐披头跣足跪在金銮殿前磕头，在地上砸出了一朵又一朵血花。

她哭诉冤屈，想以命换命，求皇上放过她的家人。

殿内苟合之声渐歇。

餍足的帝王半坦着胸膛，怀中揽着清秋，冷眼看着自己的发妻匍匐脚下。

长姐膝行上前，抓着皇上的脚恳求道：皇上赦免了臣妾，臣妾愿以命换命，就算救不了父母……她眼中噙满泪水，暴雨冲刷着她脸上的伤口，血贱了满地，整个人狼狈不堪：臣妾的两个妹妹无辜，稚子年幼，求皇上网开一面。

皇上闻言却笑了，他一脚踹开妻子，就像踹开一块破布一样随意：斩草除根，皇后可是世家贵女，这么浅显的道理怎么不懂呢？

说完，他冲清秋挥了挥手，清秋立刻将滚烫的堕胎药灌进了长姐口中。

她面目狰狞：还不明白吗，不仅是整座将军府，就是你和你肚子里的孽种都得死。

李嘉言，还记得三年前我拿了你的首饰出去变卖，却被打了板子的事吗？

那时你看着我，还假惺惺的掉了眼泪，其实心里痛快极了吧。

可曾想到现在你全家的性命都握在我的手里？

那时长姐怀胎五月，打了胎后便被皇上赐给清秋做药人，整日受尽折磨，最后被挖眼挖心而死。

而我的父母忠仆尽被烧死，只有我误打误撞被清秋派去救自己妹妹的人带出，而她妹妹则死在了火海中。

所以只是报复多没意思，我要扮成她最爱的人，让她一点点向我献上她的所有。


将军府倒台后，本就对虎符虎视眈眈沈将军投靠了贵妃，那场埋葬了我整个将军府的大火正是他放的。

那次之后，贵妃不时在皇上跟前吹些枕头风，他的官职也水涨船高，很快便成了宫中禁军统领，是彻彻底底的贵妃党。

嬷嬷截获了秋嫔给沈将军的信件后立马呈给了我。

我看完便笑了。

将信仔仔细细封好，嘱咐道：务必交到沈将军手上。

随后我站起身，冲一旁看书的钰儿挥挥手：钰儿快来，姨母要带你去杀父弑君了。

已经长成少年的钰儿变得更加沉稳了，但从我口中听到这句话时还是险些落下泪来。

他跟在我身侧，向养心殿走去，一路上，手都未停止过颤抖。

这一天，我们都等了太多年。

我步步艰险细心谋划，终于在这吃人的深宫杀出了一条血路，等到了我的两个仇人自相残杀的机会。

可真是激动啊。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贵妃禁足结束后没有先去见皇上，而是将我召了过去。

我一进门便装作出一副胆怯的样子跪下。

不出我所料，贵妃翻开我的衣领看见肩上的胎记后，便一把将我拦在了怀里，忍不住哭红了眼睛：清欢，我苦命的妹妹，阿姐找了你好久。

我慌忙挣脱出来，一脸惊慌：娘娘，臣妾惶恐。

贵妃看着我，更是心痛。

她说了许多童年的事，我才恍然大悟般的和她相认。

两人哭成一团。

贵妃抚着我的发道：清欢，让你受苦了，若不是当年那人办事不利，你我姐妹二人也不会分开这么多年。

说着，她眼里出现了些偏执：姐姐爬到现在的位置都是为了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定会全部奉到你面前。

我看着她的样子，只觉得恶心。

为了所谓的出路，她残害了我将军府多少无辜的人。

只怪我们识人不清，竟没看出她们姐妹的心肝都是黑的。

十五年前北地大旱，庄稼颗粒无收，路有饿殍。

无数灾民南下，我娘心善，连夜支棚施粥。

清秋清欢两姐妹就是那时来的。

清秋将清欢抱在怀里，她们不知走了多远，清秋的脚底板在地上走过，便是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印，身上更是布满伤痕，黑瘦的吓人。

可揭开被子一看，她怀里未满一岁的小娃娃却被养的很好，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见人就笑。

娘亲见状不忍，便收留他们入府做了丫鬟，吃穿待遇从未苛责。

但谁都没想到，就是那样一个奶娃娃，要了我幼妹的性命。


那日之后，贵妃彻底疯了。

她将钰儿当成了自己亲生的孩子，不仅多次带他面圣，还在早朝时闯到金銮殿上，用鞭子指着朝堂中最有名望的老太傅，逼着他为钰儿讲课。

老太傅本就属意钰儿，只是苦于师出无名，贵妃这么一闹，他就成了钰儿一人的老师。

但后宫嫔妃如此跋扈的仅她一人。

而那天侍寝时，皇上颇为不解的问我此事。

他知道贵妃素来看不上钰儿，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当着百官的面，不惜背下骂名，也要为钰儿延请名师。

我听后立刻红了眼眶：许是前两天姐姐误食寒凉之物致使小产，恰逢臣妾带着钰儿在侧，贵妃娘娘盛怒之下便打了钰儿，心下愧疚吧。

再怎么说钰儿也是皇嗣，天子血脉，纵使姐姐自恃位份高于臣妾这个养母，也不该下那么重的手。

说到底，还是臣妾的不是，若臣妾没有进宫，便不会生这么多事端。

皇上震怒。

他先宽慰我道：这怎么会是你的不是，朕早该看清楚的，贵妃本就品性低劣心肠恶毒，不堪统领后宫！

随后，皇上便派人连夜将睡梦中的贵妃拖起来，重重的打了四十大板，降成了嫔位，升我为妃。

随后还将一支死士交到了我手中。

欢儿，你在这后宫中没些人办事总归不方便，之前你救了朕，朕总该让你日后多些保障。

朕子嗣稀薄，钰儿现在可是朕仅剩的孩子了，不能出事。

这些人只认令牌不认主人，各个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你放心用。

我惊喜万分，真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第二日去见降为秋嫔的贵妃时，她虽气愤，但也只能忍着伤痛爬起来向我跪拜，嘴里说着恭维的话，就像当初做婢女时一样。

她在后宫中浮沉多年终究成了笑话。

失了帝王宠爱又没了孩子，她在宫中地位还不如上次失宠时。

偏偏她又不敢和我翻脸，毕竟我和钰儿可是她最大的依仗。

随着钰儿一日日长大，她也像被吸取了养分一般迅速枯萎下去，没多久便形同老妇。

有一日上午我在她宫中闲坐，秋嫔坐在梳妆镜前，竟发现了自己头上生了华发。

她拉着我一脸的恐惧：欢儿，怎么办，我是不是老了？

我语气温柔：可不是吗，姐姐，你现在真是又老又丑啊。

儿子也死了，夫君也不爱你了，你也不是这宫中最尊贵的女人了。

你看看你宫中用的炭，一烧起来全是烟，真差啊，真是到了现在，谁都能踩你一脚了。

她脸上的恐惧愈发深邃，就像是刻在了皮肤里一般，摇着头向后退。

我将她摁在原地，在她耳边轻喃道：可这一切不怪你啊。

怪就怪你爱上了一个畜生，是他毁了你的所有，要不是他，你怎么会这么狼狈。

姐姐，你要乖，杀了他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秋嫔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灰蒙蒙的眼睛里迸发出奇异的光。

她机械的重复道：是啊，杀了他，一切就都结束了……杀了他……她拔下了鬓边的簪子，将它牢牢摁在心口，终于下定了决心。


贵妃对妹妹极好。

不仅将宠爱分给妹妹，还为了她毒杀了相爱多年的皇上。

功成之时，她抱着我流下热泪。

我却反手将剑刺入她的心脏，然后揭下脸上面具；姐姐，我等这日多年了。

选秀时，我因酷似贵妃的外貌得皇上青眼。

进宫第二日，贵妃便送来了绝子汤。

她鄙夷的透过染得鲜红的指甲，看向瘫坐地上咳得地动山摇的我：仗着两分容貌的相似便在本宫面前勾搭皇上。

你既没有娘家助力，又生不出皇嗣，等到皇上过了新鲜劲，谁还会想起你来？

贵妃进宫八年，圣恩不断，靠的就是如花容颜和当年帮皇上扳倒镇国公府的功劳。

可红颜易老。

近些年美貌女子流水般的往宫中送，皇上去贵妃宫中的次数也少了。

于是她便想出了这么个阴毒法子，不知残害了多少宫妃。

那些新入宫的女子不敢开罪她，只能忍气吞声。

可我却不同，没一会，皇上便来了。

贵妃瞧见皇上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慌忙跪下，刚刚趾高气昂的样子仿佛是我的错觉。

皇上没有施舍给她一个眼神，慌忙将我抱到榻上，高呼传太医。

受宠多年的贵妃哪受过这种无视。

她愣在原地，眼睛瞬间盈满了泪水。

皇上却一直自责的看着我：欢儿，是朕来晚了，你可千万不要出事。

我怎么可能如他所愿。

噶一下子我就晕了。

两年前皇上出巡，自将军府覆灭后便有唇亡齿寒之感的世家们直接动了手，希望皇上死在出巡途中。

届时他们便可以随便扶持一个皇子上位，高枕无忧。

但这一切却方便了守在谷底多日的我。

我将他捡回，又细心照料多日，终引得他对我感激不尽。

他那时躺在床上，满脸真诚：姑娘若不弃，我定三书六礼迎你入府，也好过在这山林中受苦。

我强忍着想要一刀劈死他的念头，任由他拉住我的手，娇羞一笑：我不好挟恩图报，若是日后有缘，我们定能相见。

说完我便出门熬药了。

炉膛中烧红的柴火映红了我的眼睛，也点燃了我内心深埋着的恨意。

而他以为的良缘天成，不过是我细心筹谋步步算计。

现下我更要抓住他的愧疚，好好谋划一番。


没过多久，贵妃又怀孕了。

她终于明白这宫中新人终会盖过旧人，皇上不会一直围着她转。

现如今又失去了最大的依仗，只得另寻出路。

那日皇上去安慰丧子的贵妃，仅一夜，她便怀上了。

皇上得知后大喜，流水般的珍宝送入披香殿，就好像贵妃从未失宠一样。

却鲜少去看她了。

毕竟两人隔阂太深，有其他温柔小意的女人在，皇上怎么会一直热脸贴冷屁股呢。

贵妃却浑然没意识到，又恢复了平日里趾高气昂的样子。

拉上我挺着还未显怀的肚子到处转，像是要把之前失去的面子全部找回来。

正好那日钰儿休沐，我便带着他拿上新做的糕点去了披香殿。

贵妃见我来直接下榻，伸手将我拉到身边坐下，却在看见我身边带着的钰儿时嫌弃道：清欢，太子可就是个养不熟的狼，不用太上心。

他在我这里便是个没规矩的，也幸好被你带去养着，不然还要冲撞了我的孩子。

我扭头示意钰儿，他立刻跪下，机灵的将糕点呈上去：儿臣自知之前行为不端，又听嘉娘娘说贵妃娘娘近日孕吐颇为剧烈，便亲自做了糕点，想向娘娘赔罪。

贵妃并未搭话。

虽说殿内燃着炭火，但地上终究寒凉，钰儿身子骨又弱，我便接过糕点递到贵妃手中，让钰儿先退下了。

长姐，钰儿已经知错了，他这次也是好心，您就尝尝。

再说了，长姐肚子里的孩子还未出世，钰儿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孩子，多个孩子多份助力，你说呢？

贵妃迟疑一会，终于将糕点送入口中。

我彻底安心了。


贵妃小产了，那糕点里加了大量的苦丁茶，吃下去没多久便见了红。

太医把过脉后大惊：娘娘怎么能吃那东西，现下不仅孩子保不住……说着，太医直接跪下，将头磕的嘣嘣作响：娘娘将永远失去生育能力啊。

贵妃闻言，直接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午夜，贵妃醒来后便四处张望，拉着我的手问道：皇上呢？

我轻轻摇了摇头。

她手瞬间垂了下去，泪珠从脸侧滑落，崩溃道：我就知道，最是无情帝王家，一开始他对先皇后动手的时候我就该清楚。

而我竟然把半生希望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

我刚准备宽慰她，她却突然伸手卡住我的喉咙，大喊起来：来人，把太子给本宫拖进来。

太子嫉妒本宫有了身孕，竟下如此毒手，给本宫打！

很快，钰儿的惨叫声便传到了我耳中。

贵妃凑到我耳边道：妹妹，姐姐刚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就别怪我要对你养的孩子下手了。

我脸被憋的通红，艰难的伸手抓住贵妃扼住我脖颈的手，一个字一个字的吐道：姐姐，你不能动他。

现下你我都没了生育能力，钰儿是我们最后的指望了。

帝王爱虚无缥缈，但只要钰儿即位，我们可就不愁日后的荣华富贵了。

说到底，还是姐姐你害人害己，自己造下的孽啊。

她松开手，将脸埋在了手里，终于精神失常了：是了，都是我自己做的孽，我给你灌了药，自己失去了皇上的宠爱，还害死了所有人，都是我的错！

说着，她光着脚冲出房门，抱着钰儿一脸疯笑：乖孩子，你会孝敬本宫的，对吧，本宫是贵妃，还养育你多年，本宫对你好啊！

钰儿笑了，他问道：那贵妃娘娘会帮儿臣得到那个位置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钰儿脸上野心迸现。

他以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深沉语气回答道：那我们一言为定，贵妃娘娘帮儿臣登基后，儿臣自然会让贵妃娘娘去过好日子。

我知道，钰儿的帝王之路，正式开始了。


隐姓埋名十五载，大仇终得报。

我李家的忠魂蒙冤了十五年，我姐姐的尸骨烂在披香殿的地窖里十五年。

一切终于沉冤昭雪。

家破人亡后，我第一次真心的笑出声来，笑声惊飞了梁上的燕。

清秋，你利用我李家爬上高位，我便利用你复仇。

你这七年来的每一次谋划，都将自己一步步推向了万劫不复之地！

她双手撑在地上，惊恐的一步步后退。

我步步紧逼：你是不是怨我，为什么你妹妹死在了那场大火中，而我却活了下来？

你明明派人去接她了呀。

可你不知道，她是为了你死的。

清欢可比你更懂斩草除根的道理，她得知你做了这一切后立刻去了我妹妹的房中，亲手掐死了她。

我妹妹又有什么错？

她还未满周岁！

她有什么错？

我李家又有什么错？

我父母视你如亲女啊，可到头来却尸骨无存。

这些年来，我连祭拜他们都寻不到地方！

我长呼了一口气，将她小腹的刀拔下，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放心，我看过皇上的伤口了，他不过失血过多晕倒了，还能再陪你几日。

你不是爱他吗，那我将你们一起做成人彘，放在两口大缸中处于一室，好不好？

她瞪大眼睛连连摇头，可这怎么容得下她反驳呢？

鲜血祭奠了所有冤魂，我合掌跪于佛前闭上眼，终于做了十五年来第一个好梦。

梦里我尚年少，与长姐泛舟湖上采莲蓬。

父母抱着幼妹坐在岸上亭子中，让我们多采些，好做莲子糕。

长姐听后眼睛都亮了，非要划着小船往深处去，采最大的那只，最后把自己半个身子都弄得湿淋淋的。

上岸时母亲一脸心疼，埋怨她那么大人了，怎么不知道深浅，说湖水还凉，冻病了怎么办。

长姐笑的没心没肺道：我就要摘最好的那个，莲子糕，我们嘉懿最爱吃了。

而我则一副痴缠模样抱着长姐的腰，和她一起听着母亲的数落，只觉得能吃到甜甜的莲子糕，什么都是值得的。

但好奇怪，之后那么多年吃到的，怎么都是苦的呢？


再醒来时，整座殿中剑拔弩张。

皇上揽着我坐在榻上。

贵妃跪在窗前，眼中怒火像是要将我吞没。

多奇怪啊，明明做尽坏事的是她，怎么还做出这样一副表情呢？

我像只受惊的兔子，不顾身体虚弱滚下榻，冲贵妃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求娘娘放过臣妾！

贵妃愣住了。

但对上皇上心疼的目光后她就回过神，勃然大怒：贱人，摆出这么一副样子给谁看呢！

说着，她就结结实实打了我三个耳光。

我忙躲到皇上身后，悄悄红了眼眶。

如此种种，皇上终于怒了。

就算是往日情深，他终究还是天子，怎么能容忍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女人下面子。

他将我摁在怀中。

半边脸上血红的掌印衬得我越发可怜，竟是被吓的连话都不敢说，只能在他怀中默默垂泪。

坠下的泪珠烫的皇上心惊，也激起了男人的保护欲。

跪下！

往日你如何责罚后宫嫔妃，朕都看在我们夫妻多年的情份上忍了，可你却不知悔改，竟对朕的恩人下手。

难道那日朕平安归来，你说要好好谢她的话都是假的吗。

还是说人心易变，你竟连往日的温柔体贴都是装的。

贵妃得宠多年，哪受过皇上这般冷脸，脑海中刚出现的求和念头也烟消云散。

她冷笑连连：任何一个女人都忍受不了和其他人分享夫君。

谢她便要将纳入宫好好疼爱吗？

皇上，你究竟是报恩，还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想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住口！

皇上气急，随手就抄起一个花瓶砸向了贵妃。

刹那间，花瓶四分五裂，贵妃的脸血流如注。

她不可置信的抬头望向皇上，却在望向我故意露出的胎记时愣在了原地。

这胎记是我复仇计划中极重要的一环，看见贵妃的神情，我明白事情成了大半。

她呆呆的走向我，伸手想要将我的衣服扯开看个仔细。

但这一举动却浇没了皇上内心好不容易浮现的愧疚。

他冷笑连连：到了现在你竟还想对欢贵人下手，到底是朕往日对你太过宽容，也该敲打敲打了。

来人，贵妃藐视宫规残害妃嫔，罚月例半年，即日起禁足披香殿，无召不得外出。

轻描淡写的罚俸禁足，却是皇上第一次为了其他人打贵妃的脸。

我很满意。

毕竟我清楚，情谊的溃散不在一瞬间，我要做的是让他们两个一点点离心。

宠爱、子嗣、权利，她越重视什么，我便要夺走什么，让清秋在清醒中慢慢品尝失去的滋味。

最后以他们二人心肝，祭奠我将军府一百二十三条冤魂。


我刚到披香殿门外，便听到里面贵妃的嘶吼。

她将摆件全部砸碎，就连和皇上定情的玉佩都被她扔出门外。

我拾起后快步走到她身边，将玉佩塞到她手里：是谁惹了姐姐不开心，竟发这么大的脾气。

她一时语塞，终究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嫉妒才失了智。

毕竟我从未有过和她争抢帝王宠爱之意，这一切可都是她双手奉到我面前来的。

没什么，不过是身边的丫头毛手毛脚弄疼了我。

我看着周围诚惶诚恐的宫人，轻摇了摇头：姐姐，你这脾气可不好，皇上上次不说爱你贤惠大方吗，怎么能因为受了点疼就砸东西呢。

她说以后一定改。

我笑了。

但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费口舌，毕竟我今天可还有更重要的事呢。

贵妃娘娘，等你承受过更大一轮的打击，就会发现今天的事算不了什么。

对了姐姐，皇上封我做了嘉嫔，从此之后我就是一宫主位了。

她眼中嫉恨更甚。

宫中人皆知，现在风光无限的贵妃娘娘当初可是熬了三年，才坐上一宫主位，后来生了皇子，才封了贵妃。

而我入宫短短几月便封了嫔，再加上曾对皇上有恩，假以时日恐怕会越过她去。

我好好欣赏过她无能的样子后心满意足的垂下头，暗中用力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泪花直飙：要不是上次那碗药，妹妹就能有自己的孩子，也能在位份上升一升。

哪像现在，自己住着那么大的院子，但总感觉冷清。

贵妃袖中紧攥的拳头终于松开，她叹息一声，倒在榻上。

若是能回到过去，她一定不会再灌我那碗药，这样就不会被我抓着把柄要挟一生，连在睡梦中都无法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