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小说 女频言情 九国·三生叹齐嫣云镜结局+番外小说
九国·三生叹齐嫣云镜结局+番外小说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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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笑嫣然

    男女主角分别是齐嫣云镜的女频言情小说《九国·三生叹齐嫣云镜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语笑嫣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丁香结春梢寒风浸透薄薄的纱窗,吹在脸上。有发丝钻进鼻孔里。打了一个喷嚏。苏璎猛然惊醒过来。屈着膝,弓着背,抓紧了被角。她赌赢了。她如愿进入不死城。在有桃红锦被的厢房里,陈设雅致,熏香袅袅。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竟然一点也没有被刀割伤的伤痕。她喜不自禁。不死城果然名不虚传。城主收留了她。那么,宋桀定然也无恙了。她欢喜地从床上跳下来,屋子里的大铜镜立在墙边,她感到自己的身影在镜子里一晃而过。忽然,她碰到门栓的手停住了,退步,再退步,直退到铜镜可以清晰地照出她的影像的位置。她忐忑地扭头看去。为什么原本红润的肌肤,变得像雪一样苍白?眉毛也白了。嘴唇却成了黑色!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就像个不折不扣的怪物!苏璎尖叫一声,夺门而出。“宋大哥,你在哪...

章节试读

§ 丁香结春梢
寒风浸透薄薄的纱窗,吹在脸上。有发丝钻进鼻孔里。打了一个喷嚏。苏璎猛然惊醒过来。屈着膝,弓着背,抓紧了被角。
她赌赢了。
她如愿进入不死城。
在有桃红锦被的厢房里,陈设雅致,熏香袅袅。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竟然一点也没有被刀割伤的伤痕。
她喜不自禁。
不死城果然名不虚传。城主收留了她。那么,宋桀定然也无恙了。她欢喜地从床上跳下来,屋子里的大铜镜立在墙边,她感到自己的身影在镜子里一晃而过。忽然,她碰到门栓的手停住了,退步,再退步,直退到铜镜可以清晰地照出她的影像的位置。
她忐忑地扭头看去。
为什么原本红润的肌肤,变得像雪一样苍白?眉毛也白了。嘴唇却成了黑色!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就像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苏璎尖叫一声,夺门而出。
“宋大哥,你在哪里?”她带着哭腔,在院子里乱喊乱撞。良久,有人回应她:“璎璎,我在这里。”她循声看去,看到的,也是跟自己一样,苍白如怪物的宋桀。她一头扑进他怀里:“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当然是活着了。”欧阳阙突然从回廊转角从容地走出,衣袂胜雪,表情淡然,“你们没有死,你们以后也不会死。因为不死城里面住着的,全都是不死人!”
苏璎从来没有想过,不死城之所以能使垂危之人活命的秘密,原来并不是此处有仙灵庇佑,或者住着妙手回春的神医。而是垂危之人在将死的那一瞬间,被进行了初拥的仪式,变成了传说中的不死人——
“也就是……靠吸食鲜血为生的……吸血僵尸?”苏璎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水汪汪的眼睛里,带着惊骇,慌乱,无助。宋桀听完欧阳阙的解释,早已惊愕得不知道说什么。欧阳阙点头道:“所以,这么多年以来,进入不死城的人,虽然都以另一种方式活了下来,但他们被强行约束着,不能离开这座城,不能对外界透露自己身份的秘密。而在不死城里,有一处地方,血池,里面有源源不断的鲜血涌出,可供取饮,维持着不死城里所有人的生存。这就是不死城背后的真相。”
他问:“你们可有后悔了?”
欧阳阙望着苏璎与宋桀。他们对眼前的事实感到震惊,像是难以接受,都沉默着。欧阳阙便淡淡地一笑,道:“就算后悔,也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初初成为不死人,会难以适应自己身体的变化,所以,每一个刚入城的人,都要在这园子里住上一阵,由我来告诉你们应该如何做,然后,你们才能在城里自由行走,开始过你们的新生活。”
那一身雪白的袍,看上去特别低沉,特别寂寞。
他是城主,不知道他在这城里住了多久了呢?几十年?几百年?又或者几千年?看多了沧海桑田,是不是让他的眼神特别深,或者——冷漠?麻木?永远都怀抱着阴郁?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会否变得跟他一样?
苏璎握紧了宋桀的手。
她不后悔。
就算变成靠鲜血维持生命的怪物又怎样,反正,这是一座属于他们的城。只要她可以跟宋桀厮守在一起,荒芜废墟也能繁花似锦。她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尽量笑起来。仰头看去,宋桀还呆呆地站着,看着着欧阳阙离去之后空荡荡的回廊尽头。
“宋大哥,你会不会怪我,把你送来这里?”
宋桀回神,薄薄的嘴唇微微勾起弧度:“既然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那便只好前行吧。”原本握紧的手指,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经意地松开了。
初时的几天,欧阳阙每天都来,教苏璎和宋桀如何调整内息,教他们如何抑制自己对鲜血强烈而紊乱的欲望。——自我控制,是不死人自我适应最重要的一环。
园子里总是很宁静。
高高的围墙,不知道隔离了一个怎样的世界?苏璎想,不死城,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她什么时候可以出去走走,看看?
欧阳阙告诉她:“再等半月吧。等我确定你们可以如普通人一般生活,就会让你们离开大宅,在城中自由地生活。”苏璎看着男子深邃的眼眸。她不知道她是否应该对他说声谢谢。毕竟是他给了他们活命的机会。但是,却也是他,把他们变成了嗜血的妖孽。
此时,幽静的园子里只有苏璎和欧阳阙,宋桀在屋子里,喝醉了酒,早已经睡着了。风吹起满地雪片。漫天飞舞如柳絮。
落在女子乌黑的发梢,就像戴了一朵洁白的梨花。
欧阳阙心中一动,伸出手为她摘了。她眼神一颤,略低了身子,向后退一步。欧阳阙低头,无奈地笑了笑,摊开手,那朵雪片就飘落开去。
忽然之间,脚底一阵猛烈的摇晃。
屋顶的瓦片哗啦啦落了一地。
围墙外也传来阵阵惊呼。
但那摇晃很快就止息了。苏璎心神不宁,问欧阳阙道:“刚才是怎么回事?”欧阳阙眉眼一沉,道:“是血池。”
“血池?”苏璎不明白,看着欧阳阙。
欧阳阙神态凝重:“这不是第一次了。世人只知有不死城的存在,但却未必知道这座城的来历。你想听吗?”
“想!”苏璎很快点头。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最初的不死人,是一名女子,名叫结茕。结茕因恣意捕食百姓,为祸众生,天帝便派兵捉拿她。场场恶斗之后,结茕败了。天帝以法力铸造了一座城池,将她封印,这座城,就是你如今所在的不死城。而封印的地点,就在血池。血池里源源不断的鲜血,吸引了后世许多的不死人来这里,他们逐渐聚居,形成有纪律、有规模的部族,他们不再外出残害百姓。而很多的不死人,为了使自己的亲人、爱人或朋友,可以永远为伴,就在他们即将离世的时候,交换血液,其仪式称为初拥,将他们变成不死人,不死城的传说,由此传开。只是外间的人不明就里,所以难免有些夸大。”
苏璎听得入神。
欧阳阙继续说道:“然而,在结茕被封印之前,众天神砍断了她的一条手臂,天帝却疏忽了,忘了把那截手臂也一同封进血池。那成了她复活的一个漏洞。她不断地试图冲破血池的束缚,与她的手臂会合。随着时间流逝,她的力量越来越强,而血池的封印,却越来越薄弱。”
苏璎似是明白了:“刚才的摇晃,就是结茕企图冲破封印,强烈地撞击所致?”
“没错!”欧阳阙愁上眉头,浓得化不开,“最近血池的情形愈加不稳定,不死城频繁地出现地裂甚至地陷。一旦血池爆发,结茕冲破封印,城会毁。不死城的居民必定要涌向东离国甚至其它八国。此前天界对不死城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因为它非但没有对人间造成伤害,反而聚集了不死人,减少了给九国带去的灾祸。可一旦城破,天帝为避免不死人流窜九国,为祸苍生,就定必要派兵对不死人进行全力剿杀,届时,只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欧阳阙说着,叹息一声,“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在这个时候救你们,带给你们的到底是一场新生,还是一场劫难。”
“没关系的。”苏璎忽然笑起来,莹亮的眸子,璀璨如天上的星星。她说:“至少,在城池覆亡之前,我跟宋大哥,有了更多相处的时光不是?”
苏璎心善,看欧阳阙如此苦恼,于是出言安慰他。
话出,方想起自己刚才还在犹豫,不知道要谢他还是要怪他,仔细想想,这番话说得并不违心,并不只是想安慰他。
原来这就是原谅他了。
苏璎微微钩起嘴角。
感恩总好过记恨。她又看了看欧阳阙。欧阳阙亦淡淡地看着她。然后,看见她背后的一树丁香,已经开始抽出嫩绿的新芽。


§ 梦镜之城
这是怎么一回事?
片刻之前,分明还在耶律家藤聚萝缠的后花园里,菡萏香飘,绿荫幽草,乃是一派浓郁醉人的盛夏光景。
可是——
片刻之后,却身在这荒凉的城池里,四周城楼高耸,人烟寥寥,满地的黄沙与枯叶,好像已到了萧瑟深秋季节。偶尔经过身边的人,粗衣麻布,面容木讷,瞳孔幽暗地敛着,眼睛里也没有丝毫光彩。
黄衣少女看着眼前这一切,满脸惊骇与怔忡。待渐渐地回过神来,才渐渐感觉到左手还有一阵微温。她低头一看,自己的左手还被那陌生的男子紧紧地牵着。他跟她一样,也对这突如其来的诡异事感到慌乱茫然。
黄衣少女忽然面色潮红,退后一步,手一缩,挣脱了男子。这也算是肌肤之亲了吧?还从没有哪个男子和自己靠得这么近,牵了手,好像共赴一场劫难那么深,那么久。她低头抿了抿唇,声音细细地,问道:“耶律少爷,这是哪里?”
白衣青靴的男子耶律湛轩,乃是东离国的京都沧澜城富商家的大少爷,养尊处优,终日游玩不识愁滋味,此刻他渐渐地回过神来,看了看身边玲珑娇俏的黄衣女子,转而无奈地耸了耸肩,使自己放松下来,道:“我也不知道,这大概是做梦吧。”
“谁说这是梦了?”身旁的客栈大门内,忽然跨出一个人来。一个柳眉凤眼的妩媚女子,穿着淡青色的纱衣,白绸系腰,璎珞环绕,也是一身富贵的装扮,跟这条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很不一样。
黄衣少女认得她。
她是沧澜城米商宁家的千金小姐宁思。大约一个时辰之前,就是这位宁小姐,把一封粉色的信笺交到自己手上,并且嘱咐道:“你一定要把这东西交到耶律湛轩手上,并且看着他亲自拆阅。”
可是,信拆了,就在耶律湛轩读完信笺的一瞬间,耶律家的后花园竟卷起一阵乱风,烟雾弥漫,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要把人卷走。耶律湛轩脸色大变,慌乱地挥手胡抓,想抓着点什么来使自己保持平稳站立,结果他没有抓到树干亭台之类的物件,却抓到了前来送信的少女轻轻一折便骨骼脆响的手腕。就那样,两个人都被怪风卷入无形的洞穴之中,云里雾里翻转颠簸,只看见眼前一派白茫茫,似炼狱又似雪原,回过神来之后,就身在这片陌生萧条之地了。
此刻,耶律湛轩愕然地瞪着那跋扈又得意的女子,惊呼道:“宁思,你怎么在这里?”他跟她并没有太深的交情,甚至可以说,是有点过节的。因为有媒婆曾经替宁小姐到耶律家提亲,耶律湛轩早听闻宁思刁蛮的恶名,于是立刻便拒绝了,这件事情直接导致了宁思挖空心思将耶律湛轩狠狠地捉弄了一番,这会儿他一看到她,便想难道是她心里怨气难消,再度变着法儿来向自己报复了?
耶律湛轩为了使自己在气势上不输给对方,还故意垫高了脚,叉着腰,摆出一副凶恶彪悍的样子,瞪着宁思。
宁思莞尔一笑,道:“你有没有听过梦镜之城的传说?”
“梦镜之城?”耶律湛轩不禁低呼了一声,难看的脸色突然变得更加难看了。他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就从娘亲那里得知了有关梦镜城的故事。这个故事,在东离国,几乎是人尽皆知的。
梦镜的镜,不是境遇的境,而是镜面的镜,是寓意着和现实相反,这里盛装的,也是现实中难以实现的事情。传说如果有人爱上了一个并不爱自己的人,可以入梦寻找梦镜仙,向梦镜仙要一支空白的笺,那笺被人们称做,是诗意而温柔的名字,只要在笺上写出自己心上人的名字,然后,再把那支笺交到心上人的手里,心上人看过之后,两个人都会一同被带走,带入梦镜之城。
可是——“传说中,为情而生,为爱而存的神秘之地?难道不应该是开满繁花,仙风缭绕的吗?这里会是梦镜之城?”耶律湛轩狐疑地看着宁思。身旁送信的黄衣少女听着他对梦镜城的描述,竟有点着迷,喃喃地问:“那这对男女进入梦镜之城以后呢?”
宁思觑了她一眼,洋洋自得道:“进入梦镜之城以后啊——”声音拖得很慢,又故意走到耶律湛轩面前,仰头瞪着他,道,“那对男女就会被封闭在梦镜之城,除非他们能够在三个月之内寻觅到自己的真爱,否则,他们就要一辈子都困在这里,就像外面大街上那些来来往往的人一样,渐渐地被磨灭意志,变得没有感情,麻木,成为一个会活动的死人。”
耶律湛轩已从这传说的复述中开始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越来越明白,他急问:“宁思,你给我送来的是?”
宁思撅嘴轻笑:“是啊!”
“你以为,这样就能迫使我爱上你?”耶律湛轩义愤填膺。宁思却轻轻地踮起脚,凑近他耳边,喃喃道:“如果你不爱上我,那我们就被永远地困在这座死城里了吧?”耶律湛轩脸色一变,没错,梦镜城,根本就是一场陷阱,进来的人想要离开,就必须寻觅到一段情投意合的爱恋。千百年来,有无数的人为了得到自己的心上人,迫使对方和自己陷在这梦镜城里,朝夕相对,互为扶持,就仿佛栽种一朵花,雨露春风,情感最终破土而出。那样的人,成功了,离开了,可是却也有无数的失败者,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最后被困死在这里。
宁思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耶律湛轩没有想到那任性胡为的刁蛮小姐竟然会用这样极端的方法,他盛怒不已,可是却突然看见那个给他送信的少女,她还在身旁安静地站着,有点恍惚,也能看出明显的焦虑和紧张。
耶律湛轩狡黠地一笑,向宁思投去一记挑衅的眼色,然后走到黄衣少女的身边,一把牵起她的手,看着宁思道:“可惜啊,你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我们这里还多了一位不速之客!我宁可爱上她,也不会爱你!你就等着一辈子被困在这梦镜之城里吧!”
黄衣少女吓得一个激灵,想要缩手,但手却被耶律湛轩霸道地抓着,她挣不脱,一双惊愕的眼睛圆溜溜地瞪着,张大嘴看着耶律湛轩。不可否认,那张俊俏的脸的确可以让无数的女子为之疯魔。更没想到,耶律湛轩突然用另一只手揽了她的腰,将她向怀中一扯,身影突然覆盖下来,遮住她疯跳的心,颤抖的眉睫,和火热发烫的脸。
他竟然强吻了她!
当着宁思的面,狠狠地吻住她柔软发烫的唇,毫不客气,肆意地攻城略地,仿佛要将她的灵魂也吸走!
宁思愕住了,得意的神情顿时没了踪影。取而代之是暴躁,是愤怒,眼带恨意地盯着耶律湛轩,也盯着那来历不明的少女。耶律湛轩像一个反败为胜的将军,金盔银甲,昂藏七尺。他得意地一笑,松开黄衣少女,望着她滚烫发红的脸,问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齐、齐嫣!”少女低着头,蒙着自己被他攻占过的双唇,羞怯的声音几不可闻。
“齐,嫣。”耶律湛轩将她的名字轻轻地念了一遍,语气中,是陌生的不受重视,是如游戏般的轻佻。齐嫣的羞怯到了这里,忽然转为一阵黯然的心凉。他对她一无所知,就这样负气地说要爱上她,还毫不礼貌地夺去了她的初吻。他还会夺走什么?这场奇遇,带给她的究竟是梦幻仙境,还是苍凉陷阱?

梦镜城。
是传说还是真实?齐嫣终究是分不清楚了。她只知道,自己是沧澜城里一名小小的信使。靠着在风里雨里的奔跑,为人传信送讯,聊以维持生计。可是那富裕尊贵的少年却告诉她,我要爱上你,你也要爱上我。这一场孤注一掷的豪赌,是得偿所愿?
还是粉身碎骨?

§ 心匪石难转
宋桀真的回到了沧澜城。宋家的人,眼见着远行求医的少爷竟然奇迹般地回来了,而且病症全无,身体比以前还强壮。他们欢喜得只差没有敲锣打鼓了。宋桀解释说,他在中途遇见神医,神医治好了他,所以他没有去不死城。宋家人看他无恙,自然是求之不得,也便没再多追问了。
宋桀满面春风,好不光鲜。
苏璎站在大槐树底下,看着他从门槛里跨出来,她不知道应该上前对他说些什么。宋桀倒是也看见了她。慌忙地跑过来,拉过她问:“你……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死城毁了吗?”
宋桀连问两声。苏璎一怔:“你早知不死城会毁?可你为何从来不在我面前提起?”宋桀很是尴尬,故意错开苏璎的目光,道:“有一天我无意间听到你跟欧阳城主的谈话……所以……”
“所以,就从你知道这件事情的那一天起,你就策划着,如何在血池爆发,在大屠杀来临之前,逃离不死城,是不是?”
宋桀哑口无言。
苏璎猜中了他的心思。
“可是,你竟然丢下我。”苏璎似笑似哭道,“城主告诉我,你在新婚当夜逃走出城,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
宋桀面露惭愧,低声道:“事发突然,你不得不承认,那一晚地动山摇,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我当时太害怕了,以为血池就要爆发,所以,情急慌乱,来不及带走你……对不起,璎璎,请你原谅我!如今既然你回来了,就让我好好地照顾你,弥补我对你的歉疚,好不好?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可是,你最爱的人,却是你自己吧?苏璎看着宋桀。看着这个自私且懦弱的男人。她恨他,可是更恨她自己。因为她始终无法熄灭自己对他的爱意。不管他曾经如何伤害她,辜负她,她仍然爱他。
盲目地,固执地,不思悔改,飞蛾扑火地爱着。
对话间,身旁不知几时竟多出一个人来!是一个穿着绿衣的女子。她神情肃杀,眼神凛冽,指着宋桀一字一字地问:“你是不死人?”宋桀看对方似是来者不善,一时间也不敢回答。但那女子根本已经断定了宋桀的身份。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不死人才有的邪气。苏璎望着这古怪的女子,狡辩道:“姑娘,我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女子眉眼一挑,道:“你让开,我要将这不死人以天火焚烧,免得他祸害人间。”说着,便打开了腰间挂着的一枚紫色葫芦。宋桀看那阵势,心里顿时慌了,忽然一把抓过苏璎抵在身前,道:“你要烧,为什么不连她一起烧了,她也是不死人!”
苏璎的心,轰然碎裂。
碎成漫天飞雨。痛至麻木。
那女子却是淡淡地瞟了一眼苏璎,轻蔑道:“我在她的身上看不到不死人的邪气,她怎会是不死人?哼!胆小懦弱的男人我见得多了,可是窝囊到拿一个女人做挡箭牌的,你还是第一个!”
宋桀已然无心理会女子是如何奚落他,只听见她说苏璎没有不死人的邪气,他便已经震惊无比。苏璎怎会不是不死人?她的体内分明还有对鲜血的渴望!她卸了妆,依旧是苍白的脸,黑色的唇!她怎会不是不死人?她惊愕地看着宋桀,宋桀亦望着她,一时间神情极为复杂。
突然,一阵大雾汹涌地弥漫开。雾气是青色的。还夹着白色的柳絮,又似雪片,带着荧荧闪烁的磷光。既诡异又美丽。这雾气不是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顷刻便覆盖了周围好几条街。所有的人只觉得忽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便大喊着乱跑乱撞起来。长街顿时混乱一片。
苏璎见状,一把抓住宋桀的手,也慌不择路地奔逃开了。那绿衣的女子并没有追,就仿佛成了一尊雕像,站在青雾里,愕然地站着。良久,她紧握的拳头豁然松开,一口叹息,一泻千里。
苏璎和宋桀出了城,在乡间的茶寮停了下来。宋桀惊讶地问苏璎道:“为什么刚才那人说你不是不死人?”
“我不知道!”苏璎只是摇头。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宋桀捉起她的手,放软了语气,道:“璎璎,你再好好想想,你离开不死城,这一路,是否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
不寻常?苏璎定心回想,大概最不寻常的就是在山涧醒来的时候不见了欧阳阙吧?可是,这跟她身上是否带有不死人的邪气有什么关系呢?她只能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宋桀忽然抱紧了她,抚摸着她的手,道:“别慌,别怕,你好好想想,有我在你身边,我会保护你的。”
苏璎的心又软了,她听见男子强有力的心跳,仍是不自觉贪恋他的怀抱。她试图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将这一路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告诉他,他们商量了许久,却还是没有理出头绪来。
“对了!”苏璎忽然想起自己还漏掉了一件事情,呢喃着,“会不会是因为我吃了那些果子呢?”
宋桀忙问她:“什么果子?”
“红色的,很奇怪的果子——”苏璎想了想,道,“我吃过之后,觉得自己好像累得要虚脱了,然后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按理说,我睡着了,没了防备,应该很容易就会被追兵发现,可是,从那以后,这一路我都没有遇到捕杀不死人的天兵神将了。”
宋桀的眼里顿时露出精光,道:“一定是了!璎璎,你带我去找那些果子,能不能成功都好,我们也要试试。只要能去掉我身上的邪气,以后我们就可以隐藏身份,没有人会发现我们是不死人,我们就可以过平安逍遥的日子了!”他一口一个我们,信誓旦旦的模样,好像在对苏璎描绘一幅只属于彼此的梦幻画卷。但她知道,她已经不能辨认出他说的话到底哪些是真心哪些是假意了。她只能信服,只能盲从。她想,至少她是不愿意看到他被天火焚烧的吧?那不如领他去山涧,去摘那些果子。倘若他是真心的,那么,便算是苦尽甘来,以后可以同他过神仙眷侣的生活;倘若他是假意,就当自己愚昧吧,再原谅自己最后一次,为他做最后一件事情。
苏璎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怜。
但是,得不到救赎。
只能沦陷。

§ 相约白头
这梦镜城里最豪华的客栈,也已经是老旧残破了。连地板都有些发软。踩在上面,好像生怕自己会一脚漏下去。
住下来的第一天齐嫣便在客栈外面看见一场小小的殴斗。
起因是有个落魄的少年因为饥饿而看了几眼小贩蒸笼里的馒头。小贩不乐意了,呼朋引伴地将少年狠狠地揍了一顿。少年浑身淤青,狼狈地蜷在地上,齐嫣看着不忍,掏了两枚铜板,放到少年的面前:“拿去买馒头吧。”
少年惊颤慌乱之中抬起头来,望着齐嫣如花娇俏的脸,神情突然有些痴醉。就好像在她的头顶看见了闪耀的光环。
少年说,他叫云镜。
后来齐嫣在客栈里又遇见了他,他的房间,就在齐嫣的隔壁。他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倒是衬得他斯文俊朗,风度翩翩。齐嫣说你没钱为什么还能住城里最豪华的客栈。云镜说我哪里是没钱了。
“那你白天在大街上被人打……”
“那是因为我动作太慢,没有来得及掏钱,小贩狗眼看人低,觉得我穿着朴素,就以为我没钱。”云镜嘀嘀咕咕地,抱怨不已,“这里的人,都像疯子似的。不知道是什么鬼地方。”
云镜说,他是一个月之前来到这座城的。游游荡荡,无所事事。城门永远都封闭着,用尽办法也不能打开。
那是出城惟一的道路。
城墙上有一块凹陷的地方,挂着一面铜镜,如果拥有两情相悦的真爱之人将手掌放于铜镜上,城门就会打开,那个人以及他的爱人都会回到他们原来生活的地方。但是,如果没有获得真爱的人想趁着城门打开之际强行出城,就会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齐嫣听了半晌,眨眨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对了,你的心上人呢?”云镜一愣,不由得暗笑,身旁的少女好像思想行动都比人家慢半拍似的,那迷糊的表情也煞是可爱。他道:“我没有心上人呢。”齐嫣努了努嘴:“那就是有人喜欢你,给你看了她的镜云笺,把你引到这座城里,就好像耶律少爷那样。”云镜点头:“也许是吧。”
齐嫣又撅起了嘴,思忖道:“可是,她没有来找你么?”
“没有啊。”云镜说着,在楼梯上躺了下来,翘着二郎腿,“反正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这里,没人来烦我,还挺自在。”
齐嫣就在云镜身边坐下来,托着腮,一脸狐疑,声音也变得轻轻的,好像是自己在跟自己说话:“那就奇怪了。她把你弄进城来,却又不来找你,为什么呢?唉。云镜,如果你在这三个月时间里都不能寻觅到你的真爱,就要永远被困在这里了啊?”
“无所谓啊——”云镜歪着脸来看齐嫣,“你很想出去吗?”
“那当然了!”
“外面有什么好?梦镜之城虽然荒凉了一点,但也算是井井有条,生活在这里,反而不必像在外面那样,凡事都要争,都要抢,都要算计,挺累的。在这里啊,几个铜板也能过日子。”云镜翘着腿说。
齐嫣摇头:“可是,困在这里的人,都会渐渐变得麻木,他们——”齐嫣想了想,想起掌柜那张惨白僵硬的脸,道,“他们就像没有心一样。”
云镜望着她:“心?一定要有心吗?”
齐嫣皱眉:“你这个人,真是奇怪,没有心,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没有心就不能去爱一个人了。”
云镜吹着口哨:“不爱就不爱吧。”
齐嫣忽然想起了耶律湛轩,想起他英俊的脸,不羁的笑,还有他霸道的吻,她想她如果没有心,就不能体会和他在一起的紧张和快乐了。是的,她不能没有心,她舍得不!这想法让她的脸又红了起来,心也跳得很快。
这时,楼下正巧传来耶律湛轩的声音:“齐嫣,你在哪里呢?我在这儿呢!”齐嫣一听耶律湛轩的声音,就像平时送信一样,咚咚咚飞快地跑下楼。耶律湛轩见了她,眉开眼笑道:“跟我走吧。”
“去哪里?”
“培养感情啊!”耶律湛轩的声音脆脆的,铿锵有力,说得齐嫣的一颗心就像弹珠似的蹦起来。她跟着他出了客栈,沿着并不太喧哗的长街慢慢地走。并肩走。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齐嫣觉得自己的紧张都快把身体撑破了。“耶律少爷,我们怎么培养感情啊?”这声音小得就像被人掐了脖子,还没说完就已经刷刷地红了脸。耶律湛轩想了想,忽然牵住齐嫣的手,说:“就这样开始吧。”
他牵着她在人群里大步流星地走起来。一边走,一边问齐嫣有关她的生活以及喜好的问题。齐嫣觉得手心冒汗,可是又不好说什么。她劝自己,他们是在为了大家的安危着想,如果不能相恋,就没有办法离开这座像枯黄落叶般的城池。她应该顾全大局,不要拘泥小儿女的心态。
经过月老祠的时候,有穿着喜庆红衣的中年摊贩热情地追上来:“公子小姐,买一双月老牌吧。在月老牌上刻上你们的名字,然后挂在那边的姻缘树上面,月老就会保佑你们相爱白头呢。”小贩说完,齐嫣还在犹豫,耶律湛轩却已经掏了银子,把月老牌攥在了手里。
那月老牌的形状,就像抱拳对立的金童玉女。耶律湛轩在右边写了齐嫣的名字,齐嫣就在左边写耶律湛轩的名字。然后他们一起将月老牌抛向姻缘树,红色的穗带将树枝稳稳缠上。风一吹,月老牌轻轻摇晃,就好像是谁驿动的芳心。
耶律湛轩满意地笑了。
他笑起来,就像通体都泛出温暖的柔光,照得齐嫣心里亮堂堂的。她的紧张局促顿时减轻了不少。
耶律湛轩问:“渴吗?我去那边买几只梨给你吃吧。”齐嫣点头,在姻缘树旁边的台阶上坐下来,看着耶律湛轩的背影,忽然想起,这还是生平头一次,有男子为她买梨,那殷勤关怀的模样,难道就是这人世间最美丽的,爱情?
爱之鲜艳,情之华美。
竟然像醇酒一般,使人微醉。
齐嫣正在凝思时,忽然觉得耳旁一阵疾风吹过,她隐隐听见窸窣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却只见亮晃晃的匕首,如猛虎般,朝她兜头刺下来!她吓得尖叫一声,慌乱地闪躲,却还是被那匕首刺伤!
匕首割破了她薄薄的衫子,割破了她娇嫩的肌肤,如在雪地上泼了一道红墨。顿时疼痛入心。
齐嫣顿时泪如泉涌。捂着伤口,倒在地上痛苦呻吟。随之她才看清楚了那持刀的人,竟然是宁思!她望着她,眼神极为凶狠,“耶律湛轩不能爱你!他只能爱我!小信使,对不起了!”
宁思说的分明是一句血腥狰狞的话,但那表情却轻慢随意,好像她只是即将要踩死一只蚂蚁。齐嫣想跑,却痛得无力站起身,眼看着匕首再度刺来!这一次,是对准了她的心脏!“耶律少爷——”她喃喃地一哭,嘴里喊的,心里想的,全都是耶律湛轩。
她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那逃不掉的巨大痛苦。可是,预想中的痛苦却没有出现。匕首竟在她身前一寸的地方停住了。她惊愕地睁开眼,便看见云镜截了宁思的刀,将宁思狠狠一推,然后便将自己扑倒在地,用身体将她紧紧地护在身下。
宁思大怒,再想扑过来的时候,耶律湛轩也回来了。男子的脸上是暴突的青筋,丢开了怀中的雪梨,一个耳光便扇向宁思:“你太了胡闹!没想到你竟然这样狠毒!”
“我狠毒?”宁思顶着脸颊的火辣,突然泪如泉涌,“我为了你,孤注一掷,将自己的前路与自由全都赔上了,可是你仍然不肯爱我,你宁可挑选她这样出身低微的小信使也不挑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这样绝情?你是要看着我死在这里你才甘心吗?到底是我狠毒,还是你更冷漠,更残忍?”她痛哭流涕的时候,竟还有几分楚楚可怜。
耶律湛轩愣了愣,不再看宁思,转而蹲下身来抚着齐嫣的伤口。“齐嫣,你别怕,我带你去找大夫!”说着,急忙将齐嫣打横抱起,冲出了月老祠。完全忘了齐嫣的身边还有一个云镜。
月老祠风平浪静。
云镜和宁思各站一边。俱是影只形单。

§ 湿破红妆面
苏璎问宋桀:“宋大哥,我们成亲好不好?”因为想起欧阳阙对她说的那些,怕城毁人亡,怕眼前的欢聚也许是一场梦幻泡影。所以她不顾女子的矜持,红着脸问宋桀。宋桀却有些发愣,好像是心不在焉的。苏璎又喊了他一遍,他眨眨眼睛,回了魂,看着怀里娇俏的美人儿,手掌摩挲着她的香肩,笑道:“好。”
“真的好吗?”苏璎跳起来,欢喜无限。
宋桀诧异:“为何有此一问?”苏璎嘟着嘴,重新倒进宋桀的怀里:“因为我一直都觉得,宋大哥你对我似是有所保留,我看不清你的心。”
宋桀朗朗一笑,柔声道:“我的心?那不是只有你吗?”
这大概是苏璎听过的最美的一句话。无论将来怎样,她想,有了这句话,她便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没有悲伤,亦不会后悔。
再过了几日,他们得到欧阳阙的许可,离开了封闭的宅院。跨出宅院的大门,眼前是一派热闹平和的盛景。不死城繁华如织,处处洋溢着生的气息。在这里无论男女老少都抹着胭脂,画了眉,涂了唇,他们看上去朴素而自然,就跟普通人一样有血有肉。
他们租了一处空屋,宋桀承诺为东主做些杂活抵扣租钱。不几日,红烛就摆在案上,屋前屋后挂了鲜艳的丝绸。
苏璎与宋桀拜堂成亲。
欧阳阙不知从哪里得来消息,送了些贺礼来,并捎了几句祝福的话语。来的人说城主近日忙于处理要事,无暇抽身,否则,他也是想亲自来向两位道贺的。苏璎不禁想,他的要事会不会跟血池有关?最近几天地震频繁,血池好像越来越不安稳了。
夜凉如水。
前来饮宴的邻里都散了。苏璎独自一人坐在新房里。宋桀推门进来的霎那,她的心突突跳起,是紧张也是欢喜。她听着宋桀的脚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低头已经可以看到他的鞋尖了。她紧紧地扯着自己的衣角。
突然,地动山摇!
“啊!”苏璎惊得跳起。她知道是血池又在蠢蠢欲动了,而这一次的震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猛烈。好像整块地都在下沉,房梁颤抖,屋架似乎都要散了。抬眼看去,只见屋子里灰尘与木屑漫天飞,物什噼里啪啦地砸了一地,顶上还有瓦片掉落,跟着就是几支稍细一点的屋顶支架断开了,砸下来横在她的面前,挡了她的去路。
她看到门边有宋桀穿红衣的身影。但那身影仅仅是停留了很短暂的时间,就在那地动山摇的混乱中消失了。
她只觉得后脑被硬物狠狠一击,便失去知觉昏迷了过去。
当她清醒时,她仍然躺在新房的废墟里,满身都是污秽。震动已经停止了,而之前她的后脑被房梁砸到,但这会儿伤口也已经愈合。她是不死人。无论多重的外伤都难以致命。她踉跄着站起来。鲜红的嫁衣已经破破烂烂。她冲出大街,看见城里有不少民宅都像她住的那间一样,散架倒塌了。而城中连通血池的那条大街,地面还出现了很深很长的裂缝。
她没有找到宋桀。从清晨一直走到天黑,走了无数的街,无数的楼,却始终不见宋桀的踪影。
他去哪里了?
她颓然地在街边坐下。
风中的红灯笼,寂寞地飞舞着。她忽然听见有人对她说话:“跟我走吧?”她知道那是欧阳阙,抬头一看,那沉默寡言的城主正露出温和的笑容,向她伸出手,暖意便从他凝望的双眸里,一点一点散开,渗入她空寂的内心。
欧阳阙带苏璎回了府。给她安排了干净的厢房,备了清洗的热水,暖胃的酒菜,还有一盅血池水。苏璎却始终心不在焉:“城主,你能帮我找到宋桀吗?”
“宋桀?”
“嗯。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我找了好久,却找不到他。”苏璎说着,眸中清泪不禁微微溢出。
欧阳阙的眼神里,顿时有一闪而过的悲伤。他道:“你放心,我立刻发散人手去找,一旦有他的消息,便立刻告诉你。”说完他便退出了房间。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苏璎,一个人,无助地坐着。她的脑子里始终浮现出昨夜的画面。
那是宋桀在危难之时顾自逃命的画面。
他弃她而去,这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