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周泽楷，又是给他头上戴帽子，又是给他身上盖空调被。
儿媳妇邹燕端着一碗粥，一口一口地给周泽楷喂着。
付颖贴心的给周泽楷按着腿，生怕他躺在床上久了有血栓形成。
我站在门外看着这一切，心里发紧。
同行的小同事看到我，小声建议:
“主任，不然我们俩进去吧，看着他情况挺好的，我们俩就可以了。”
我摆手:“没事，我自己去，你们去楼下等我吧。”
我活了大半辈子，这点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有的。
付颖看见我，冷着脸出来:
“你可真行，我不指名让你来查体，你还补回家了是嘛？”
我笑了笑:“家？这是谁的家？你的还是周泽楷的？”
付颖有些生气，刻意压低了声音:
“李翰阳，你别太过分，之前在急诊你提离婚的事，我就当做没有发生。
我看你搬出去住了，正好把客卧腾出来先给泽楷住几天。
等他恢复好了，你再搬回来。”
我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看起来不是那么低落，轻轻推开了付颖，往屋里走去。
只是从楼下到楼上这段距离，我已经看的出来，为了迎接周泽楷住进来，付颖已经把这栋豪宅的很多装饰都换了。
我最喜欢的蝴蝶兰，现在被堆在楼下门口。
我经常烹饪用的锅碗瓢盆，也被堆在了杂物间门口。
至于书房，我只看到了我那些SCI的论文样刊，被放在好几个框里，正要扔给收垃圾的。
在这一刻，我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登堂入室。
儿子看到我进来，拉着脸出去，没跟我说一句话。
等我做完了检查，换完了药，去洗手时，儿子站在了我身后。
我抬头看着镜子里儿子那张和付颖毫不相像的脸，又看了看自己，心里思忖这个孩子到底随谁呢。
不过，他的冷漠倒是和付颖一模一样。
“有什么话说吧！”

颖和儿子都没有联系过我。
到了凌晨两点，我突然被电话铃声吵醒。
我发着高烧迷迷糊糊接起了电话，是付颖。
电话那头哭的凄凄惨惨，又听着十分焦急:
“翰阳，你在哪儿？你快来医院，泽楷他，他……”
付颖伤心地说话都不利索，儿子接过手机说道:
“爸，周叔叔在你们医院的急诊，现在已经昏迷不醒了。
说是得了爆发性心肌炎，要上个什么膜肺，你快过来看看。”
儿子的话让我彻底清醒，他们娘俩大半夜找我，竟然是为了周泽楷。
急诊那么多医生，不差我一个。
我揉了揉胀痛的脑袋，平静地回答他:
“那就听医生的就好，我去了又不能怎么样！”
儿子急了，暴怒道:
“爸，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记着以前的恩怨。
周叔叔帮了我妈那么多，可你呢，除了会坐享其成还会干什么？”
”我命令你，你今晚要是不来，往后我也没有你这个爸爸了。”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
付承义是我的亲儿子，我却清楚地知道，如果现在躺在医院急救的是我，他都不会这么焦急。
可他竟然为了周泽楷，威胁我要断绝父子关系。
即便我是个男人，此刻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承义，别这么跟你爸说话。”
付颖接过了手机，态度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翰阳，我求求你，来看看泽楷好不好。你是这方面的专家，那个ECMO又特别少，你想想办法好不好？”
原来是想让我找关系借机器。
毕竟人命关天，我联系了很多科室，终于调出来一台。
我忍着身体的不适，不到半小时就赶来了医院。
付颖看到我，扑通一声就跪在我面前，哭的可怜巴巴:
“翰阳，你可算来了，泽楷的生命体征越来越差了，现在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要是有个三长两
束了，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不得而知。
可我到现在才知道，儿子竟然在五一当天结婚，还把儿媳的改口茶端给了周泽楷。
我心里像被捅了千万刀一样疼。
一个是我爱了三十多年的老婆，一个是我养育了二十五年的儿子。
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竟然背刺了我，可笑我还是从媒体上才知道一点消息。
我突然想起了周泽楷朋友圈那条纯文字的动态:
“人生四喜之洞房花烛夜，孩子，祝福你。”
下面有付颖那么多的亲戚朋友点赞，我也是其中一个。
原来他们都知道儿子今天结婚，也知道周泽楷出席，只是瞒着我一个，
明明付颖一周前跟我说过，等她从国外出差回来，跳过了五一假期，错开人流，我们给儿子办婚礼。
我为了能倒出长假，已经在急诊连续值了快一个月班，几乎无休。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我此刻的心情，有痛心也有愤怒。
我只觉得胸口有一块重重的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继续打电话给付颖，想向她要一个解释。
付颖终于接电话了，语气确实前所未有的冷漠:
“翰阳，我不是说了我在忙吗？你打电话也不分个时候！”
我的怒气快要遏制不住，憋着一肚子火问道:
“你和周泽楷忙着给承义办婚礼呢是吧？你们忙着喝邹燕的改口茶呢是不是？”
付颖沉默半晌，还是一贯冷漠疏离的口吻:
“翰阳，你听话一点，不要在儿子这么重要的日子里跟我吵架。”
我只觉得心里苦涩，这么重要的时刻，我被蒙在鼓里，她竟然觉得我是在找茬，跟她吵架。
“付颖，你就不想为今天的事解释一下吗？”
“有什么好解释的，泽楷这些年对承义的付出，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儿子儿媳叫他一声爸爸，没什么不对吧。”
电话那头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翰阳，你是我付
京城首富付颖的儿子付承义结婚的新闻，登上了各大头条。
网上铺天盖地都是这场豪华婚礼的视频。
我作为付承义的父亲，却对婚礼一事毫不知情。
看着儿媳将改口的茶敬给了老婆付颖和她的初恋，我的心像被刀剜了一样疼。
老婆对此事不但不解释，甚至跪着求我救她的初恋。
可她的初恋前脚脱离危险，付颖后脚就将我扫地出门。
就在付颖以为我会认错求她时，却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付女士，李翰阳先生殉职了，按照他的遗愿，死亡抚恤金已经打到了您的账户，请注意查收！”
1
五一在急诊值完班后，我正想打电话给老婆付颖，问问她什么时候回国，我好安排时间去接她。
可她的电话微信全都没有回应。
倒是老婆的初恋周泽楷，竟然罕见地给我的朋友圈封面点了个赞。
我怀着好奇的心情点进去他的朋友圈，发现他刚刚发完了一条动态，纯文字没有配图:
“人生四喜之洞房花烛夜，孩子，祝福你。”
我不明白是何意，也没放在心上。
转头就刷视频，想着看看有什么新闻。
不料各大媒体都在争相报道京城首富付家。
付家，除了付颖就是付承义了。
点开视频，竟然是付承义结婚的现场视频。
我惊的坐直了身子，将视频放到全屏，仔细看着每一帧。
“新娘向公婆敬改口茶。”司仪脸上是标准的职业笑容。
“爸，妈，请喝茶。”
儿媳弯腰端着茶递给了老婆和周泽楷，甜甜地改了口。
“这茶甜不甜？”司仪继续问道。
“甜。”老婆和周泽楷笑得满面春风。
“甜就给红包。”
周泽楷拿出厚厚的两个红包交到了儿媳手上:
“邹燕，这是我和你妈的一点心意，往后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视频到这里就结
昨日，可却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
付颖打电话给我，一如往常地安排工作:
“翰阳，我和承义还有几天才能回国。我爸的体检，你看着安排一下。”
“我妈说心脏不舒服，要做个支架，明天你去签字，伺候她几天。”
“对了，我爸的狗不是死了嘛，我又买了一条金毛，这几天你先替我爸喂着。”
付颖全程都在自顾自说着，她连家里的狗都想到了，唯独没有问我怎么样。
我自嘲地笑了笑，挂断了电话。
付颖又发来微信:
“翰阳，你那边信号不行吗？怎么不回应我？”
“儿子结婚了，你应该高兴，不要拉着一张脸，让儿子儿媳不痛快。”
我对这些消息视而不见，坐在出租车里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心里更空了。
周泽楷给我发来了视频，付颖正在和他共进烛光晚餐。
“李翰阳，你得到她的人又怎么样，她的心从来都在我身上。”
我看完苦涩地笑了笑，是啊，付颖的心，从来都不在我这里。
是我一直自欺欺人罢了。
结婚这么多年，只要周泽楷有哪里不舒服，付颖必定会去亲自照顾，理由是他一个人，很可怜。
可我呢，高烧到40度，付颖却责备我懒惰，连晚饭都没给她做。
周泽楷的生日，付颖各种名表奢侈品往过去送。
可我的生日呢，付颖说我的生日是我妈的苦难日，我不应该大张旗鼓地庆祝。
……
往事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付颖不爱我的证明。
可我就是鬼迷心窍，非付颖不可。
即便是儿子结婚这样重要的场合，她和周泽楷瞒着我出席，我也只是生气。
我心里并没有萌生离开她的想法，我只是太需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了。
只要付颖和儿子向我道歉，哄哄我，我们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可我等来的，只是付颖再一次雪上加霜的伤害。
整整一个月，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