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傅平生奉培的其他类型小说《灵魂拼图全文》,由网络作家“橘子宸”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1997年,夏夜。一群穿着同样工装的地质学家们围坐在篝火旁谈笑风生。明日他们就要进入魔鬼湖湖区了。所以今夜都有些莫名的兴奋,就像一场末日前的狂欢。在此之前还没有人横穿过这片湖区,听说里面水源枯竭,干尸成片,谁知道进去后是不是真的就是末日了呢。“哔哔啵啵”火焰中的树枝燃烧,散发出淡淡的松木香。七岁的小女孩怏怏的靠在父亲的膝头上,她已经连续两日低烧了。勘探路途辛苦,大人都吃不消,更何况一个孩子。父亲从她的小背包里摸出一颗不二家的奶糖,剥开糖纸喂到她口里。这是她最爱的零食。女孩眉头短暂的舒展了一会儿,很快奶糖的甜腻味让她喉咙有些干渴。她拿起身边的小水壶发现已经没水了。“给。”旁边一个半大的男孩看了一眼自己壶中还剩的小半壶水,抿了抿干裂的唇...
一群穿着同样工装的地质学家们围坐在篝火旁谈笑风生。
明日他们就要进入魔鬼湖湖区了。
所以今夜都有些莫名的兴奋,就像一场末日前的狂欢。
在此之前还没有人横穿过这片湖区,听说里面水源枯竭,干尸成片,谁知道进去后是不是真的就是末日了呢。
“哔哔啵啵”火焰中的树枝燃烧,散发出淡淡的松木香。
七岁的小女孩怏怏的靠在父亲的膝头上,她已经连续两日低烧了。
勘探路途辛苦,大人都吃不消,更何况一个孩子。
父亲从她的小背包里摸出一颗不二家的奶糖,剥开糖纸喂到她口里。这是她最爱的零食。
女孩眉头短暂的舒展了一会儿,很快奶糖的甜腻味让她喉咙有些干渴。她拿起身边的小水壶发现已经没水了。
“给。”旁边一个半大的男孩看了一眼自己壶中还剩的小半壶水,抿了抿干裂的唇,将水壶递给她。
这里是缺水区,考察小组虽然自带了饮用水,但水源宝贵。每天都是按人头有定量配额的。
而男孩是考察队半路“捡来的”,水源需要额外分配。
因为副队长顾永年带着小女儿有两人份的饮用水配额,所以他主动承担了男孩的用水。每日把自己和女儿的水匀出一部分给他。
女孩现在病中需水量比平日要大些,男孩看在眼里自然知道知恩图报,主动把水让给小妹妹。
女孩抬头看了一眼父亲,不知该不该接。顾永年点点头。“喝吧。说谢谢哥哥。”
“谢谢小哥哥。”女孩这才略带歉意的接过他的水壶,隔空灌了一口。还剩下一半还给了他,并报以甜甜的微笑。“我喝好了。”
顾永年见大家聊的正酣,暂时没有要睡的意思。他从身后的一堆石头里随手捧了一把放在火堆前。“我们来玩一把猜石头。”
新疆盛产玉石,而他们在的这一片区域正是矿区。
虽不至于说块块石头里面都带绿,但眼睛毒的总可以挑出些好货。含量小不值钱,权当一路的游戏。术业有专攻,尽管是游戏,也是考真本事的时候。
男孩好奇的盯着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游戏。
一直游离在一边自娱自乐的本地外聘向导小夏也凑了过来。连病恹恹的小女孩都坐起了身,饶有兴致的围观。
所谓猜石头就是市面上常说的赌石,以肉眼来判断石头里面翡翠含量高,成色足,水头好的。买定离手,所谓一刀穷一刀富,靠的都是眼力劲。
大家先凭肉眼挑拣出几块表皮结晶细小,硬度高的砾石出来放在面前,都是确定会带绿的,再各自挑选自己觉得价值高的。
这些石头都是其貌不扬,光看外表和地上任何其他石头并无二致。
“嘿。今儿手气真不错。”其余的人还在左右犹豫不决,顾永年已经拿起一块表皮黑红和一块纯黑的原石。黑红的表皮上有露出些许绿线表皮内凹,而纯黑的那块绿色则呈团状,表皮相对凸起。
他将两块石头伸到女儿和小男孩面前。“你们一人选一块吧!都是好东西。”
女儿先拿了那块黑红色的,男孩才拣了剩下那块纯黑的。
“还没开呢。就知道是什么好东西?”小夏是新疆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在这活了大半辈子了,相石也算一把好手,但也没有这透视眼功能。
队长朱喜嘁了小夏一声。他没有参加游戏,只在旁边挤眉弄眼的嘲笑其他人。“你们和老顾比猜石头?太自不量力了。你们不知道老顾的外号叫眼镜蛇啊?”
队里一个刚从地质大学毕业资历浅的小姑娘顺口问道:“为什么呢?”
朱喜就等着有人接茬,顿时绘声绘色的说起这个典故。“一是因为我们老顾戴眼镜,二是因为老顾的眼力劲是院里出了名的毒,这第三呀。当然是因为老顾长得帅,魅力无边。盯上谁,谁就跟中了眼镜蛇的毒一样,逃也逃不脱咯!”
顾永年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哭笑不得。“你呀你…这张嘴。”
大家各自挑完心仪的石头,用考察队带来的设备剖开石头对比。毫无悬念的是顾永年获胜。他挑的两颗石头里头都有成色上好的翡翠,虽然含量不多,但拿出市面上卖个小几千的也是绰绰有余。
小女孩把石头对着火光前照。这么小的孩子没有钱的概念,只觉得石头里面隐隐的绿色很神秘。反而是大几岁的男孩觉得东西太贵重不肯要。
顾永年把石头往孩子兜里塞。“在这地界儿,一块玉石不如一口水来的珍贵,我们带着是个累赘。你带身上万一遇事还能应个急。明天就要分开了,怎么?还是不肯告诉我们名字吗?”
男孩摇了摇头。他不能说出他的真名。一旦说出来,警察叔叔就可以查到他的户籍信息,一定会把他送回家。
他是顾永年他们从人贩子手里救下来的。原本要去B市的他被拐卖到了这儿,还好遇到考察队的人。
那时候他吸入了人贩子弄得迷药,整个人晕晕沉沉的。目光呆滞只知道跟着人贩子走。还是顾永年的小女儿第一个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不然等到了边远山区里汉人本来就少,更没有人注意一个孩子。如果不是遇到他们,后果不堪设想。
明天就要到这儿最大的军区,他会被移交给部队的人送回离这最近的镇上警局。如果他坚持不肯说名字,只说自己来自B市。有很大的可能性会被送去B市的警局。
而考察队的人会继续出发进魔鬼湖考察。如此一别,也许今生就再难相见。想想不是不遗憾的。
顾永年笑着耸耸肩,表示并不在意。萍水相逢,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说的事。名字也不是什么非知道不可的事。他抱起伏在他腿上睡着的女儿进了帐篷。
第二日,在军区门口告别。顾永年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头。“小鬼头,自己一路多小心。不管是为了什么出来,要记得回家的路。”
他重重点了点头,又看向小女孩。
小女孩跑到他面前,递给他最后一颗不二家。她低烧未退,小脸蛋还是红扑扑的,主动的环抱了他一下。“小哥哥再见。可不要再被坏人骗走了。”
他的眼眶微热,再如何的早慧,第一次出远门遇到这样的事也足够惊心动魄。还好这个世界上还是好心人多。“你也是。一路平安。”
“你以后会来金陵找我玩吗?”
“会的。”
“拉钩。一定要来找我喔。”小女孩的笑颜灿烂和四十几度的太阳一样耀眼,他不禁皱了皱眉,裤口袋里的石头滚烫。
那温度将他直接从睡梦中烫醒,他猛地坐起身,掀开被子一看,才发现是昨夜手机放着歌就睡着了,挨着大腿,温度滚烫。
他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
“一定要来找我喔。你答应我的。”他好像听见耳边有人这么说。
文鸿煜是最后一个离开工作室的,因为警察的问话,今天收尾工作做得比较晚。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七点半,差不多到了和白麓约好的时间。
他拿起桌上的公文包驱车去了四环外的一家居酒屋。
今天......
夏栀不愿意接受领养,所以暂时没有合适的去处,警方还需要她配合调查。于是顺理成章的继续留在了福利院。
福利院里,一名穿着警服的警官在向福利院院长介绍孙蘅。“这是我们警方请来给夏栀做心理干预的教授,孙教授。”
“孙教授,您好。”院长热情的伸出了手。
“您好。”孙蘅简单的回握了一下。同时,他感受到上方有一道灼热视线,握手的间隙抬头看了一眼。
夏栀穿着一条绘了小雏菊裙子趴在二楼走廊的玻璃窗上打量着他们,目光里透着早慧。
他朝她点了下头,好像熟识的老友一般。
院长也注意到了二楼的夏栀,指着她同孙蘅介绍。“那就是夏栀了。真可怜。家人都没了。”
“表示同情的话除了彰显自己富有爱心以外,对于当事人什么用都没有。在她面前千万不要表露出这么明显的同情。”孙蘅的话虽然没有责怪的意思,但十分直白。院长面子上抹不开,干咳了一下扭开了头。
夏栀仿佛知道他们是来找她的,很乖巧的坐在二楼走廊的长椅上没有乱跑。
“小栀,这位是孙教授。叫老师。”院长牵起她的手。
“老师。”相比于奉培的到来,夏栀明显更喜欢这个老师。
孙蘅将她带到一个单独的教室,给她拿了一沓白纸和彩笔。
“又要画房子,树,人吗?”孙蘅还没有开口,夏栀抢先一步问道。
他有些诧异,这个孩子知道房子,树,人的心理测验。她以前曾经接受过这样的心理辅导?
“不。我们来协作一副画。”孙蘅拿出白纸先绘了一栋房子的平面图。房子分上中下三层,有前坪和后院。后院是座山。
他以前有过一点建筑绘图的基础,画的还有模有样。
孙蘅将画完的房子放到夏栀面前。“现在你在这座房子里试试画出你记忆中的家人。就是爸爸妈妈,兄弟姐妹,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这些。”
“哦。”夏栀闷下头来开始画。
孙蘅很耐心的坐在一边读着自己带来的杂志,等她画完。
她首先在房子二楼窗户口画了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代表的就是她自己。然后是一个佝偻着背坐在一楼沙发上老人,老人穿着棕色的上衣和蓝色的裤子。
“这个是外公。”夏栀解释。她想了想抬头问孙蘅。“可是我没见过外婆还有爷爷奶奶怎么办?”
“不记得的可以不用画。”
夏栀哦了一声又埋头开始画。这次她画的是爸妈,两个身量等高的小人,没有具体的面容。只可以从小人穿的衣服判别男女,他们手牵手站在后院的山上。
“为什么爸爸妈妈站在山上?”孙蘅问她。
“因为他们出远门了,外公说的。他们已经离开很久了,我只见过照片。”
孙蘅点点头,用眼神鼓励她继续。“还有谁呢?”
夏栀想了想,在负一层画了一个穿白裙子的女人。在前坪画了一个背着吉他的女人。而红衣小女孩(她自己)的身后还有一个穿黑夹克的女人。
“她们是谁?”
“小鱼姐姐,小寒姐姐和LULU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夏栀,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孙蘅问她。
“你是孙老师,你是来给我上课的。”夏栀甜甜的看着他。
“咔”一声。孙蘅关掉了录音笔。
晚间,孙蘅在浴室冲凉。
温小寒拿着钥匙自己开门进来了。她过来的时候没有和孙蘅说一声,今天也没有去酒吧唱歌。因为又睡了一整天。
脑子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前一天酒喝的太多了。
错过了十几个老板的电话,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估计这回又是饭碗不保。毕竟除了孙蘅谁还愿意相信她那奇怪的嗜睡症呢。
还好还有一个避风港,孙蘅的家或者说孙蘅的身边永远是让她觉得魂可以定下来的地方。
她打开门时,第一个迎接她的是悟空。悟空听到钥匙转动声就警戒的盯着门口处于随时攻击状态,看到是她马上放松下来,摇着小尾巴晃过来蹭了蹭她的小腿,两只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盯着她,像看到了救星。
悟空是孙蘅养的一只大金毛,在孙蘅心里应该是仅次于小寒排第二的存在,奉培排第三。这是孙蘅自己说的。
温小寒蹲下身来摸了摸悟空的头,从柜子里抓了一把狗粮放在它的盆子里。“你的主人今天一定又忙得忘了喂你了吧?”
悟空用哼哧哼哧吃的忘乎所以然的声音肯定了她的问题。
孙蘅还在洗澡,他的西装衬衣就搭在餐厅的椅背上。
餐桌上还摆着一张画,温小寒拿起来看。
画的笔触明显是两个不同的人,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的画风。画了一大家子人。
温小寒饶有兴致的学着孙蘅平时工作的样子在分析画里人物的关系,连孙蘅何时走到她身后都没有发觉。
“来了?”孙蘅微弓着身子将头搁在她的肩上,随着她的目光一起看向她手中的画。头上还有湿漉漉的水珠滴在她的肩上。
小寒侧过头就可以亲到他的距离。有沐浴露的清香钻进她的鼻子里,孙蘅从来只爱这一个牌子的味道。熟悉的香味让她一下子整个人就放松下来了。“嗯。这是谁画的?”
“我和一个患者一起画的。这是心理治疗的一部分。”
“哦。那要收好。”温小寒将画还到他手里。转身进浴室拿出一条干毛巾。
“坐下。”她的命令让孙蘅和悟空同时坐了下来,动作空前一致。
孙蘅与悟空两个互望了一眼,彼此眼里都透着对马屁精的鄙视。温小寒忍不住笑出了声。
孙蘅坐在沙发上,温小寒站在他两腿之间用干毛巾为他擦头发。他自然的双手环抱住她的腰,像悟空一样贴着她,将脸埋在她的小肚子里。
“别闹。好痒。”她将他的头掰开,隔着毛巾使劲揉着他一头柔软的不像话的毛。
悟空识趣的晃到了厨房去吃它的狗粮。
“小寒,你相信我吗?”
“自然。”
“相信到愿意到自己全身心的交给我吗?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相信我是为了你好?”
温小寒察觉出他语气里的不对劲,食指点着他的额心问。“发生什么事了?”
“无事。”他的手伸到她后脑勺,抵住她的前额。“最近有没有时间?”
“诶?酒吧的工作没戏了。估计要闲一阵。怎么了?”
“跟我来一趟旅行吧。”
顾瑜的恢复比想象中要快得多,也许因为妹妹温顺的好性格。她在傅平生那里没有吃太多的苦。除了沦为他发泄性欲的工具。
一想到这里,顾瑾的心又揪在了一起。他发现自己竟然为了顾瑜的顺从而感到生气。
她就这么心甘情愿的沦为傅平生的奴隶?她为什么不反抗?
顾瑜并不知道哥哥此时在想什么,她喝完最后一口汤,把碗放回了铁盘子里。“哥,医院的饭菜太难吃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
最开始送她来医院检查是害怕她在被囚禁七年后,精神状况会不太好。未曾想到医生说她很正常。甚至比一般人还要乐观积极的对待生活。
“在那样的环境下生活了七年还能保持这份乐观。太难能可贵了。”医生手里拿着检查报告赞叹道。
顾瑾却觉得怅然若失,这种感觉就像储存了好久的能量要去打一场仗,却突然被通知平安解放了。是该高兴的,可是又有隐隐的被抛弃感。
“你再多住两天,你在这我还可以每天看着你。你回家了,就见不着了。”顾瑜住院的地方就是顾瑾工作的医院,所以每天他都能抓住空闲时间过来看看她。平时工作太忙,根本抽不出时间回家陪她。
顾瑜虽不开心住在这,也体谅哥哥的关爱之心。闷闷的回了一句:“好吧。”
“哥,我再问一个问题。主人真的死了吗?”顾瑾不让她看电视,她被解救那天听电视里的报道说傅平生被杀了。但她没有亲眼见到傅平生的尸体,总感觉太不真实。
顾瑾的脸色沉了下来。“我说了很多次了,不要叫他主人!”
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怒气吓到了顾瑜,他强迫自己收敛了情绪。“对不起。”
“没事的。我知道哥哥是为了我好。”顾瑜拉住他的手。“哥哥不用这么自责,其实傅平生并没有亏待我。”
“什么样算亏待?他对你做出这种非人的事还不够吗!”顾瑾撸起她的衣袖,露出那些陈年的疤痕。“这些,还有这些,都是他打的!你都忘了吗?”
家里的人都把顾瑜当做宝贝一样,谁也不舍得碰她。小时候谁要敢欺负小鱼,顾瑾哪怕不会打架也要把对方打到趴下。打到整个小院,整个学校里都没人敢挨顾瑜的边。
“可是他会给我上药,还会给我买糖。”顾瑜小声嘀咕了一句。
顾瑾见不得她这个样子,气的夺门而去。留顾瑜一个人在病房里抹眼泪。奉培来找顾瑜的时候,刚好撞见了顾瑾摔门出来。
两人面面相觑,还是顾瑾先收拾了情绪开口。“奉警官。您是来找小鱼的吗?”
“嗯。我问过医生说她现在的精神情况可以做笔录了。方便吗?”
“正好我要去巡房。那就拜托您帮我照看小鱼一下了。”顾瑾想起刚刚和顾瑜的对话,忍不住跟奉培抱怨了一句。“我不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完全被傅平生洗了脑。她怎么可以对那个畜生这样言听计从?”
奉培不仅不理解他的想法,反而冷声问他。“那你到底希望找到的是一个宁死不屈的妹妹的尸体还是一个被侵犯过但活下来的妹妹?”
顾瑾被他问懵了,一时竟答不上来。应该说是不敢说出心里那个真实的答案。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思想有多么危险。如果妹妹真的拼死反抗,或许早已死在那阴冷的地窖了。
“这七年里她经历了什么,都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奉培不欲与他多说,推开了病房的门。
医院的草地上,顾瑜和奉培并肩走着。
今天是个艳阳天,但顾瑜一点也不怕晒。她顶着太阳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汗流浃背才和奉培找了一张树下的长椅坐下。
“好舒服!”顾瑜伸展开她的长手长脚做了个舒展的动作。她闭着眼睛用力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阳光透过树叶打在她的脸上,斑驳的很好看。
“你哥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你。”明明是受伤害最深的那个,为了安慰身边的人才努力将自己的悲伤藏起来。却要被误会成没心没肺不知好歹的人。
顾瑜笑眯眯的偏头看着他。“你也不了解我哥。”
他把她培育成温室里最娇弱的那朵玫瑰,却不小心将她遗失在最残酷的沙漠。他内心所承受的煎熬半点也不比她少。
奉培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毕竟是别人家的家事。于是将话题引回了案子上。
“傅平生死了的事,你知道吗?”
顾瑜脸上竟流露出浅浅的忧伤。“知道的。”
奉培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个女孩未免心软过了头。以她和傅平生的关系,她不拍手称快已经算是仁慈,竟然还替他感到悲伤?“你不恨他?”
“曾经恨过,后来更多的反而是依赖。怕他来,又怕他在外面找到了新欢再也不来。在那个地窖里呆习惯了,也没什么恨不恨的。”
“根据我们对傅平生的邻居走访调查,有人说曾经见过你在傅宅前院活动,还跟你打过招呼,问了‘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话。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求助?”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脑子里就没有想过要逃的事。”顾瑜有点难堪。“可能我已经被他驯养出奴性,他说让我在外面活动二十分钟马上回地窖,我就一分钟不会晚的乖乖回去。因为我坚信如果想要下一次再获准出来放风,我就必须听他的话。”
奉培听说过一些斯德哥尔摩症状的受害人,顾瑜大概就是这样的症状。傅平生用各种洗脑的方法将她训练的言听计从,让她再也不会表达自己的需求和反抗。
有辆雪糕车停在医院草坪外的小道上,顾瑜有意无意瞟了几眼,但什么都没说。
奉培说要去个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手里却握着两个雪糕。小时候吃的那种,雪人笑脸已经融的变成了一个鬼脸。
顾瑜眼里绽放出一瞬间的光彩,奉培觉得她比夏栀更像个孩子。而且是很乖巧的那种,想要的不敢说,害怕的也隐藏着。
“顾家父母都是科学院院士,难怪把你和你哥都教的这么好。”
顾瑜苦笑了一下。“哥哥没告诉你吗?”
“什么?”
“我们不是亲生兄妹。哥哥的爸妈只是我爸妈最好的朋友。”
奉培眼里露出惊诧,这个倒是他没想到的。握瑾怀瑜,有着这样的名字怎么可能不是亲生兄妹。
“我妈和顾妈妈年轻时就是闺蜜,很凑巧我们的父亲又都姓顾。她们两在怀着我和哥哥的时候就商量好了我们的名字。我妈妈生我的时候大出血去世了,我父亲是个地质学家,他接受不了我母亲去世的事,就把我托付给哥哥家自己去参加了一个地质探险项目,再也没有回来。”
奉培皱了皱眉。“这未免有些太不负责吧?”
“他只是太爱我妈妈了。”顾瑜好像不懂怨恨的意思,对谁都是这样一副深表理解的态度。
“而且顾爸爸顾妈妈对我很好啊。虽然我不是他们亲生的,但小时候顾瑾跟我抢一块肉吃都会被顾妈妈骂的半死。‘小鱼是妹妹,你要照顾她,保护她。’从小顾瑾接受的就是这样的教育。我真的特别感恩遇到了哥哥一家人。”提起顾瑾,顾瑜一脸幸福的模样。很难想象她是经历过那样事情的人。
“可是我听说,你是因为顾瑾的过失才被傅平生拐走的?”
顾瑜的笑脸终于一点点僵了下来,好不容易才找回一点轻松的口气。“是啊。顾瑾约我周五下课去新天地看电影。我还记得是晚上十点二十,最后一场的《飞屋环游记》。哥哥那时候刚进入工作岗位,每天都很忙,只有那个时间才有空。可是我等到开场他也没有来,电话也不接,我怕他来了找不到人,就一直站在门口等。主人..对不起,我是说傅平生,那时候很焦急的在影院门口寻找什么。他看见我一个人站在影院门口就过来问我有没有看见他的小孙女。”
顾瑜当然没有看到傅平生口中所谓的小孙女,但她还是好心的帮她一起在附近寻找。一个老人家而已,谁也不会提防。可就是这样的老人,在某一个小巷里,用事先准备好的乙醚迷晕了她。
当晚直到十二点,顾瑾从手术室里出来看到手机上的未接电话才想起今晚约了顾瑜看电影。但当他再回拨过去的时候,就永远无法接听了。
这件事成了顾瑾永远的心魔。
妈妈为了此事狠狠的打了他一顿,彼时已经二十出头的男人心甘情愿的跪在瓷砖地板上,像童年做错事时一样接受惩罚。
妈妈一边抹眼泪,一边捶胸顿足。“等小鱼的爸爸如果回来了,我们该怎么向他交待啊!”
“给我一颗糖。”110紧急求助电话的接线员接到了一个孩子的电话。
“什么?”接线员表现出不解,猜想着是不是个恶作剧。
“外公每天都会给小栀一颗糖。家里的糖都吃光了。我饿。”
“小朋友,你家里的大人呢?”
“家里只有外公,外公不见了。”小女孩说话带一点京腔,像个小大人一样。
接线员敏锐的意识到有问题,问了她家地址。
好在孩子表述的非常清楚。虽然是恶作剧的可能性很大,但为了保险起见,接线员还是通知了一名就近的警员去查看情况。
警员一进门就闻到了令人作呕的腐臭味,直觉不好,立刻呼叫了总部支援并封锁了现场。
刑警队的人在她家一楼的工作室里找到了尸体,同时发现了坐在血泊中9岁的小女孩-夏栀。
尸体正是这间别墅的主人,现今当红的京派玉雕大师,傅平生。
这栋别墅地处郊区,人烟稀少。傅平生又是经常见不到踪影的艺术家。如果不是他的外孙女夏栀报警,尸体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会被人发现。
夏栀被女警抱走,送去医院检查有没有受伤。年轻的刑警队长奉培正在勘查现场。
傅平生的尸体被发现时是立在工作室的玻璃陈列柜里。大概是因为玻璃柜不够高,尸体保持着跪立的姿势,头垂在胸前。看上去像一个认罪的姿势。
他是被人割喉死亡的,法医对比过伤口形状,凶器就是他工作台上用于雕刻的篆刻小刀,放在很显眼的地方,并没有被带走。
傅平生生前是一名享誉国内外的京派玉雕大师,发生凶案的地方是他在京郊的一栋独立住宅,也是他和孙女的常居地。
根据资料显示,他的籍贯是新疆。早年丧偶,独女和女婿都在几年前的一场车祸中身亡。2010年,已经成名的他带着唯一的外孙女从新疆一起到北京生活。一直未曾续弦。
外界都说他是献身于艺术,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也有逸闻说是他命硬,克家人。不是克死身边的人,就是克死自己。
奉培当然不信这些无稽之谈,刑警的工作就是从荒谬的表像中剥离出真相。他信步走在傅家别墅里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这是一栋很舒适的两层楼小别墅。一楼是客厅,开放式厨房以及占地面积最大的雕刻工作室。二楼是他和孙女的卧室,还有一间空置的客房。室内装修古色古香,二楼每扇窗外都栽了花草。看得出主人生活的很有格调。
房里的茶几,书桌,窗台上都摆了不少他和孙女的合照。看来傅平生确实很喜欢这个外孙女。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谁会不喜欢自己的家人呢?
据傅平生圈子里的朋友说,因为玉石原材料贵重,他的手艺又很值钱。所以他的工作室安了智能锁,需要指纹或面部扫描才能解锁。具体有几个人的指纹可以打开不得而知,但他的孙女肯定是其中之一。
奉培走进工作室的时候不知道踩到什么,脚下有一点黏乎乎的。他小心的移开皮鞋,看见一小块被踩脏黏在地板上的白色物体,看上去像口香糖之类的东西。
他转头跟痕鉴组的同事说:“把这一块黏稠污渍带回去化验。”
有同事提着小箱子过来,蹲在地上把那块东西铲进了证物袋。奉培继续在工作室里搜查。
工作室里所有的陈列柜,除了陈尸的那一个外,其他的都放着傅平生的得意作品。
奉培看到了好几个平时在收藏杂志和拍卖行高曝光率的名作。
不愧为国家级大师,每件玉雕作品无论大小,都是色彩分明,神态逼真,动感强烈。尤其是他对色彩的把控,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黄色寿山石的罗汉,青花白玉的老翁,碧玉雕的翠鸟。件件精品。
奉培从小一块长大的挚友孙蘅对玉石颇有研究,他也耳濡目染跟着学了不少。如果这不是凶杀案的现场,他应该有兴致慢慢品味一番。但现在再好的艺术品在他眼里也只有是证物和不是证物的区别。
他量出了陈尸的玻璃柜的长宽高,将数据发给了孙蘅。“据你了解,傅平生有没有高约莫1.3米,宽0.86米,厚0.6米的作品?一定是他本人很满意的那种。”
对方很快回了信息。“傅平生2009年评上国家级玉雕师的参赛作品,也是他的成名作-《人间四月》就差不多是这个尺寸。”
奉培拿出手机搜索“人间四月玉雕”的信息。很快就弹出了很多图片与描述,当年不少新闻都争相报道了这个拿奖作品。
据说这是傅平生花费了七年时间打磨出的一件大型玉雕作品。用料是一块罕见的巨型四色玛纳斯玉石,他用翠色雕出了柳枝,白色雕的荷花,黄色作梧桐,红色成腊梅。每株植物旁都有一个姿态各异的美人,嗔笑怒骂,栩栩如生。媒体将她们称为四月美人。
傅平生将人间四季和谐的融在了一幅景色中,既清新脱俗,整体又不失恢弘大气。
正是凭着这个作品奠定了傅平生京派顶级玉雕大师的身份。这块玉石现在陈列在中国工艺美术博物馆中,已和馆中工作人员确认过没有丢失。
那这个空陈列柜里究竟陈放的是哪个作品呢?
傅平生被杀,作品失踪。这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呢?奉培盯着跪在玻璃柜中的尸体陷入思考。
夏季气温高,尸体已经出现巨人观,挤逼在玻璃上。法医将尸体搬出来费了不少的劲,初步鉴定起码死亡超过三日,尸体的舌头与性器官均被切除。
这个线索带有明显的指向性。除此之外,奉培还在死者的衬衣领上找到了一点紫红色的口红印渍,应该是不小心蹭上去的。也侧面印证了他和某个神秘女人保持着两性关系。
同僚在傅宅门口的信箱里找到一封恐吓信。信里暗示傅平生一定会为自己做的一切付出生命的代价。
不知道这封死亡预告是否与凶手有关,但显然傅平生生前并没有发现这封信。
奉培决定先从死者的两性关系着手开始调查。
现场证据这么多,奉培很有信心能迅速破案。
正当他信心满满的准备收队回局里,在医院的女同事打电话过来给他带来了一个重要信息。“夏栀一直说家里地下还有个小姐姐,样子不像撒谎。她还说那个姐姐叫顾瑜,本市的失踪人口里确有其人。我已经通知了家属。奉队,你们再仔细查一遍。那套房子里恐怕还有地窖之类的地方。”
奉培精神一震,举高双手拍了拍,组员们都聚了过来。“你们仔细找一遍这套房子里有没有什么隔间,暗室,地下室之类的地方。凶手可能还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