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我爸爸也正常，今天是孩子的好日子，我只是表表心意，我……”
话没说完，顾漫就捂着额头，往程枭怀里倒，柔弱道：
“阿枭，我有点头晕，这有点闷，好像犯低血糖了……”
程枭赶紧搂住她，关心道：
“怎么会这样？一定是你每天照顾小圆太累了，你也是，这种场合给我打个电话就行，我陪小圆就好了，你好好在家休息多好，走，我扶你去透透气。”
说完，再没看我和小宝一眼，带着她们母女离开了。
一瞬间，小宝明白了一切，忍着眼里的泪花，摇了摇我的手：
“妈妈，我不想在这了，我胸口好不舒服，咱们走吧，咱们……不要爸爸了。”
傻孩子，即便没了心脏，也还是会难受。
胸腔泛起疼痛，我点点头：
“好，妈妈带你走。”
刚出剧场大门，一个耳光迎面就抽到我脸上，我顿时眼冒金星。
顾漫抱着胳膊挡在我面前，眼神高傲不屑：
“林鸢，人造心脏的感觉好受吗？听说你和你女儿每天都咳血啊，怎么还没死啊？”
“自从你怀孕后，阿枭就不肯碰你对吗？他说他有孕肚恐惧症对吗？实话告诉你，那都是骗你这个蠢货的，他就是单纯嫌你身上的味儿恶心，我就不一样了，即使怀着孩子，他也每天要跟我做七次呢。”
“你说你们像狗一样苟延残喘的活着有意思吗？在阿枭心里，只有我和我的女儿才是最重要的，为了我女儿，他连你们两个的心脏都可以掏出来，你还舔着一张大脸赖在他身边，要不要脸啊？”
不等我说话，小宝冲到了我前面，小小的身躯护着我，朝顾漫吐了口口水：
“不许你骂我妈妈，我妈妈才没有不要脸，你女儿好多个舞蹈动作都错了，连节拍都没踩对，还拿了冠军，电视上说过，这叫暗箱操作，你们这种不诚实的人才不要脸！”
没想到小宝敢顶撞她，顾漫一脚就踹到了小宝的心窝：
“小贱种，凭你也配说我女儿？还敢弄脏我的鞋，老娘踹不死你！”
小宝被踹得倒飞了出去，嘴里大口大口呕出鲜血，浑身抽搐。
她本就不适应人造心脏，现在胸口被踹，无疑是要她的命。

好而已，正好，现在她戴着人造心脏，以后再也不能跳舞，免得将来在观众面前给我丢人。”
“再说了，我已经让林鸢母女当上了程氏集团的总裁夫人和千金，一辈子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她们也该知足了，别废话了。”
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程枭的手机响起，摁下外放，是助理的声音：
“程总，那辆车和您家车库里的监控已经全部销毁，绝不会被夫人发现是您割断了刹车管。”
“做得好，明天送辆新车来，记住，决不能让林鸢知道真相。”
攥着药瓶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青筋凸起，将这一切录音后，我逃也似的回到了女儿的房间。
或许是我去的太久，女儿已经睡着，皱着小小的眉头，那是人造心脏给她带来的不适，可她懂事的从来都没抱怨过。
看着女儿稚嫩的脸，泪水陡然滑落。
原来，当初那场车祸根本不是意外。
而是我亲爱的丈夫一手策划。
在他眼里，我和女儿只是他和心上人爱情结晶的器官库。
我和女儿心中的依靠，不过是海市蜃楼，看起来美好，实则只有一地尸骸。
“阿鸢，怎么坐在地上？”
程枭突然出现，温柔地将我扶起，像是怕吵到小宝睡觉，还刻意放低了声音。
他看看我手中的药瓶，心疼道：
“小宝让保姆照顾就行了，你自己身体也不好，还坐在地上，着凉了我会心疼的。”
“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们母女，你放心，我给你们用的是全世界最好的人造心脏，只有你们母女好好的，我活着才有意义。”
做足了一个好丈夫和好父亲的样子。
只有我知道，这不过是假象。
没等我说话，小宝突然呕出大口的血，浑身抽搐。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十次了！
自从移植了人造心脏，我和小宝经常咳血和心口疼，我是大人，尚且能忍耐，可小宝的情况比我要严重的多。
我着急地跑过去，将小宝抱在怀里，想起刚刚医生说的话，求助地看向程枭。
“阿枭，小宝实在太痛苦了，不要让她用人造心脏了好吗？顾漫的女儿……”
不等我说完，程枭就冷了脸：
“别说漫漫的女儿
未必能和小宝配型成功，就算可以，我们也不能为了自己的孩子而去抢人家孩子的心脏，小圆又没有别的心源，你难道是想让小圆牺牲吗？她才不足五岁，你也忍心？做人不能这么自私，会下地狱的。”
“我都问过医生了，小宝这种情况都是正常反应，打针镇定剂就行。”
我愣住了，原本那句‘我的心脏可以送她’也被梗在喉咙里。
心中自嘲地笑了，早该想到的。
他为了让顾漫安心，给小圆多一重保障，连我的心脏都拿走了，又怎么会舍得还给小宝呢？
是我天真了。
又粗又长的针孔扎进小宝细小的胳膊，一如之前的九次那样。
很快，小宝就不再抽搐，像是睡着了。
可那并不代表她不痛苦，难道我的小宝要一辈子都打镇定剂活着吗？
见我不说话，程枭又放软了声音，拥着我说：
“你看，我没骗你吧？小宝睡得多香啊，阿鸢，你放心，咱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我会一辈子照顾好你们母女的，为了你们，我做什么都愿意。”
呵……说得真好听啊。
我扯了扯嘴角：
“那真是辛苦你了。”
我以想多陪小宝一会儿为由，让程枭先回去休息。
趁他熟睡后，拿走了他的手机。
我从不知道，程枭有两个微信。
此时另一个微信的界面尚未退去，头像是他陪顾漫拍的孕妇照。
记得我怀小宝时，也想让他跟我去拍一套，以后也算是纪念。
可程枭当时淡淡地说：
“阿鸢，只要咱们一家三口在一起，这些形式主义的东西根本没意义，而且我有孕肚恐惧症，平时你穿着衣服还好，可要我陪你露着大肚子拍照，我实在会有点生理性恶心，抱歉，你想拍的话就自己去吧，老公出钱。”
可画面里，他单膝跪地，虔诚地亲吻顾漫的孕肚，满眼爱怜。
手机相册里，足足五万张照片，记录着顾漫和小圆的日常，有很多张都是重复的，像是怎么也拍不够。
可程枭从没有为小圆拍过一张照片。
每一个大大小小的节日，他永远都在出差，其实是去陪顾漫母女。
顾漫爱美，他就为她买下国际顶尖的化妆团队，只为她一人服务，
五岁的女儿提前两个月排练了一支舞蹈，想在爸爸生日这天给他惊喜。
我们去见程枭的路上，刹车突然失灵，整辆车翻下了悬崖。
程枭疯了般将我们送到医院，跪求专家救活他心爱的妻女。
但我和女儿心脏受损严重，必须摘除，只能佩戴人造心脏。
进手术室前，程枭满眼心疼地让我放心，他会一直守在我们身边。
一个月后，我却在帮女儿拿药时撞见他和医生的谈话：
“程总，您当初已经把女儿的心脏给了顾漫的孩子，为什么还要拿走程太太的？人造心脏一旦出现排异反应，她们俩可就都没命了!”
“我没让她们直接死了，还特意给她们配了世界上最贵的人造心脏，已经仁至义尽了!”
“我答应过漫漫，会让我们的女儿成为最耀眼的芭蕾小公主，绝不会让心脏病成为她的困扰，多备一个心源，漫漫才能放心。”
原来，我和女儿心中的依靠不过是海市蜃楼。
既然如此，我们离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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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门之隔的书房里，医生神情犹豫：
“可这不是贵不贵的事，程太太和她女儿的体质都不能很好地适应人造心脏，时不时的咳血就是证明，特别是她女儿，年纪小，身体更差，再这么吐血，迟早要出问题。”
“更糟糕的是，她们母女血型特殊，一旦出事，很难匹配到合适的心脏，那时候就真没救了，好歹是您的妻子和女儿，您真的忍心吗？”
闻言，程枭嗤笑一声，满不在乎：
“能出什么事？都是人，别人能适应，怎么就她们搞特殊？你少拿那些没用的理论吓唬我，吐血怎么了？多吃点猪肝补补血就行了。”
“小圆那么喜欢跳舞，我答应过漫漫，会让我们的女儿永远健健康康，将来在世界舞台上闪闪发光，即使漫漫现在是别人的妻子，我也必须让她安心，承担起一个父亲的责任。”
医生依然有些不忍心：
“可程太太的女儿也很喜欢跳舞啊，去年还拿了国际少儿芭蕾比赛的金奖，前途无量，就这么毁了，实在是可惜……”
程枭一脸不耐烦地打断他：
“有什么好可惜的？她是姐姐，就应该为妹妹做贡献，她能得奖只是运气
你自己开车有问题，才连累了小宝，不然我开车时怎么没事？你们的心脏受损严重，早就丢了，还要我说几次？”
“漫漫心地善良，怎么会踹小宝？她又不是第一天吐血，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别在这恶人先告状，赶紧给漫漫道歉！”
顾漫委屈地靠在他怀里：
“算了，阿枭，还是别为难阿鸢了，都是我的错，是我碍了人家的眼……我头好晕，你扶我回去吧，小圆还在等咱们呢。”
程枭失望的看了我一眼，扶着顾漫离开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我知道属于我们的那个家彻底完了。
我疯了般赶到医院，却被告知来的太晚，小宝已经断气了。
我木然地将小宝死死搂在怀里，仿佛灵魂也跟着一起死了。
处理好小宝的后事，我带着小宝的骨灰回到家里。
直到第二天，程枭才打来电话：
“阿鸢，小宝没事了吧？你放心，漫漫已经没有大碍了，今天是我不好，不该那样凶你。”
“只是小圆还那么小，你不该那样说一个孩子，现在漫漫老公不在她身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
我淡淡地打断：
“知道了，你好好照顾她们吧。”
“还是我老婆懂事，那你和小宝在医院等我，等我忙完就去接你们，告诉小宝，爸爸回去给她带礼物。”
我看着怀里的骨灰，心里静静地说，不需要了。
当晚，本地游乐场的公众号发布了最新推送。
随拍的游客图里，程枭搂着顾漫，一起陪小圆坐旋转木马。
他为她们准备了一场盛大的烟花。
第三天上午，程枭发来信息：
“阿鸢，我这边忙完了，马上就去接你们，你们在哪家医院？”
电视直播中，正在播放芭蕾舞决赛的现场情况。
程枭仔细给小圆整理了裙子，又笑着在她和顾漫的额头上吻了吻，真是温馨。
我没有回复，而我将自己和小宝的东西收拾好，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只把那条小宝让我帮她扔掉的舞蹈裙留在了沙发上。
将几份文件托快递送到演出现场，又给程枭的邮箱发送了一份邮件。
拿起行李，直奔码头。
比赛现场，一直没收到我回复的程枭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