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玉书姬无月的现代都市小说《我身患绝症后,女帝跪求原谅沈玉书姬无月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西窗过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此话当真?”齐麟眼前一亮,险些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急匆匆三两步绕到沈玉书面前,咧嘴笑了。“哎呦祖宗,你可算是想通了,那女人就是个白眼狼,天底下也就你拿他当块宝了......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好好休息,我不叨扰你了,哈哈!”压在胸中数年的石头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齐麟见沈玉书垂着头、眼睛通红不说话,也没继续刺激他的神经,识趣地回避。房中恢复寂静。怔愣了许久,沈玉书才挤出一丝苦笑。凉风拂过,让他残存的酒意清醒了几分。撑着身子站起,沈玉书抬头望着漆黑如墨的天空,心中滋味是说不出的复杂。就此......结束罢!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他抬步朝着殿外走去,沿着夜凉如水的无人小巷,无头苍蝇一般胡乱走着,一步一步用脚步丈量着这座承载了他无数记忆和...
齐麟眼前一亮,险些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急匆匆三两步绕到沈玉书面前,咧嘴笑了。
“哎呦祖宗,你可算是想通了,那女人就是个白眼狼,天底下也就你拿他当块宝了......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好好休息,我不叨扰你了,哈哈!”
压在胸中数年的石头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齐麟见沈玉书垂着头、眼睛通红不说话,也没继续刺激他的神经,识趣地回避。
房中恢复寂静。
怔愣了许久,沈玉书才挤出一丝苦笑。
凉风拂过,让他残存的酒意清醒了几分。
撑着身子站起,沈玉书抬头望着漆黑如墨的天空,心中滋味是说不出的复杂。
就此......结束罢!
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他抬步朝着殿外走去,沿着夜凉如水的无人小巷,无头苍蝇一般胡乱走着,一步一步用脚步丈量着这座承载了他无数记忆和感情的京城,时而轻笑,时而落泪,病态蹒跚。
蓦然,沈玉书刚转过转角,一道阴阳怪气的女声便从身后响了起来。
“哟,这不是我大宗师吗?怎么,大晚上的不在家好好待着,一个人穿着白衣服出来装鬼呢?”
沈玉书浑身一顿。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身后是谁。
情绪波动,胸腔猛然漫上疼痛,喉咙里涌上腥甜气息,沈玉书眉头一皱,一口黑褐色的血“哇”一声吐了出来,染红了衣襟。
女子一身红衣,纤细婀娜,风姿绰约,刚走到沈玉书跟前就看见他咳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叫你当初甩了我,现在遭报应了吧?我就知道,你小子放着本小姐这么好的姑娘不要,去当那女帝的舔狗,迟早要翻车!
多年不见的旧情人,大半夜偶遇也就算了,还一来就给她表演了个吐血,朱颖乐得不行,嘴都合不拢了。
“朱颖…”
沈玉书抬眸,神色冰冷。
银铃般的笑声落在他耳朵里,也落在他的心上。
他这辈子,没想过会再次和朱颖相遇。
既然已经分手,儿时的承诺,青梅竹马的回忆,都不作数。
只是,他都没几日可活了,有些事,还是告诉她罢了。
“当年是我对不住你,可我并非移情别恋,而是事出有因,你父母......咳咳!咳!”当年往事浮上心头,沈玉书情绪又是一阵起伏,猝不及防地,他又咳嗽起来,鲜血止也止不住,随着他胸脯颤动往外呕。
哪怕夜色浓郁,看不清地上血迹,也能从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感受到其中可怖。
“移情别恋就移情别恋,做都做了还不承认,沈玉书,你还是不是男人......等,等一下,你这是?!”
朱颖幸灾乐祸,看沈玉书咳得这么惨,绝美面庞上的笑容就越是盛开,直到她嗅到那抹似有若无的毒气,表情才瞬间僵住。
万毒草?
沈玉书武功绝世,以一敌百,怎么可能会被人近身下如此剧毒?
借着月光,朱颖这才认真看向沈玉书的脸。
别看她方才嘴上洒脱,毕竟是年少时真心爱过的男人,经年重逢,光是出声靠近都鼓足了莫大的勇气,哪还敢直视?
这一看,朱颖真傻眼了。
惨白,毫无血色,消瘦不堪。
这还是她印象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宗师吗?
上一秒还在嘻嘻哈哈的朱颖,下一秒顿时慌了神,眼看着沈玉书意识模糊,颀长身子摇摇晃晃就要支撑不住倒下,赶紧上前一把将他抱在怀里,连说话都结巴了:“阿书,阿书你再坚持一下,你住哪儿呢?我送你回去疗伤!”
“朱颖…”
沈玉书浑身每一寸骨肉都剧痛难忍,眼皮沉重,彻底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便是朱颖那张和儿时少女几乎重叠在一起的脸。
这么多年了,这丫头还是没长变,性子跟个孩子似的。
可是,他却变了许多。
物是人非啊......
......
御麟轩。
床榻之上,沈玉书安详躺在被褥中,唇色苍白,虚弱得好像一碰就会碎掉。
齐麟和朱颖守在床侧,面色严肃。
“齐麟哥,万毒草之难解,说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你这些年也已经尽力了,别太责备自己。”朱颖叹了口气,挤出个无力的笑容来,回想着方才从齐麟口中听到的沈玉书这些年来的经历,心痛极了,嘴上却不肯服软,“况且,是沈玉书自己不爱惜身体,自寻死路,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死了也好,谁叫他当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我给甩了的?人在做天在看,这就是报应!”
“不过呢,他这么讨厌,不能让他白死了。”
“师父曾经教过我一种解毒方子,说是能解万毒草。只是这方子极其剑走偏锋,治疗时痛苦程度不亚于万箭穿心、虫蚁蚀骨,若成功,则活命,若失败,则会在比万毒草发作时千百倍的痛苦中死去。”
朱颖双手交叠环抱在胸前,哼了声。
“这方子还不成熟,正好,让这狗东西当本小姐的小白鼠试试!”
“反正都要死了,不试白不试!”
叽叽喳喳的女声,若换做平时,齐麟早嫌弃地将人轰出去了,但今日,他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一旁听着,没插话,更没阻拦。
朱颖,他早从沈玉书口中听过她的名字。
嘴硬心软的小姑娘而已。
虽然一口一个狗东西,一口一个报应,可不管她骂得在难听,说到底,方才焦急万分将沈玉书背在身上挨家挨户敲门求救的是她,揪着他问这问那想找法子医治沈玉书的病的也是她。
这不比那瞎了眼分不清是非黑白的女帝强多了?
“齐麟哥,沈玉书就先交给你照顾了,我困了,先去洗漱休息了,明日再见。”朱颖打了个哈欠,装作无所谓地伸伸懒腰,可红通通的眼角却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噢对了,谢谢你收留我啊。”
齐麟颔首,目光落在床榻那人身上,眯了眯眼睛:“嗯,朱姑娘辛苦了。”
待朱颖推门离去,脚步声消失在夜色,齐麟才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
“人姑娘走了,别装了。”
翌日。
沈玉书只身来到了司天监。
司天监,上察百官,下探民情,监视着整个大乾!
当年姬无月登基,外忧内患无数,至今仍未彻底消除,毕竟女子称帝总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为此沈玉书专门设立了这个机构。
但在姬无月眼中,沈玉书此举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野心。
为此,她曾无数次的想要废除司天监,都被沈玉书劝阻了。
沈玉书明白,司天监的存在,已经是维系大乾安定的最后一根保护索。
若司天监被废,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年,他为了稳固姬无月的大乾,付出了无数心血。
他不希望自己离去后,这些心血付诸东流。
心念及此,沈玉书忽然摇头失笑。
自己真是关心则乱。
既然姬无月一直想独揽大权,把司天监交出去,她应该会很高兴吧。
只是希望,她能善用这把监视百官的刀子。
步入司天监大院,周围到处弥漫着紧张、肃杀的气息,各种情报人员穿梭往来,好似一张大网,连接着大乾的各处要害。
“大人,沈小姐来了......”
就在这时,督查使忽然走到了沈玉书面前,一脸紧张说道。
沈念?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沈玉书本就胀痛的脑袋,顿时又加重了几分。
他揉了揉眉心,无奈摆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果不其然,待他来到议事房,刚推门而入的瞬间,就见到一个面容娇媚、风情万种的女子,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桌面上的卷宗,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这些卷宗,都是朝廷机密,你若是看到不该看的,那就是灭门之罪。”
沈玉书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
“得了吧!你少吓唬我,你可是国婿,灭门......女帝岂不是连她自己也得斩了?”
沈念是母亲生前的养女,沈家落难后,沈玉书将其照料成人。
但对此,沈念非但不心存感恩,反倒觉得这些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些年也几乎不曾来看望他。
除非......
“这次又打算要多少?”
沈玉书不想争辩,直接开口问道。
“也没多少,随便给个万儿八千两银子,没有现银的话......银票也行。”沈念咬了口苹果,浑然不在意说道。
十万八万?
“你疯了吧,我哪有这么多银两。”沈玉书震惊开口。
他为官多年,从来不曾中饱私囊。
甚至为了以身作则,主动请旨降低俸禄,如此情况,哪有什么钱财?
沈念眼中满是不耐烦:“你别装了可以吗?你堂堂首辅、国婿大人,掌管国库,你告诉我你没钱?”
“没有!”
沈玉书一反常态的断然拒绝。
“没有?沈玉书,我果然没看错!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混账,怎么?现在飞黄腾达了,打算不认我这个妹妹了?”
“你不给钱行啊!我去找女帝要,你是她相公,你没钱她总有吧!”
“住嘴!”
沈玉书只觉得头疼欲裂,脸色泛白的撑着墙壁,这才稳住身形。
“你......你吼我?”
“沈玉书,你居然敢吼我,你忘了娘临死前是怎么交代你的?你这么刻薄,连自己妹妹都不管不顾,你不怕她九泉之下死不瞑目?”
沈念气急败坏,声音显得尖锐刺耳。
“好好好!你不给是吧,我这就去告诉所有人,让大家看看,堂堂沈大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看你还有何颜面......”
“够了!”
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沈玉书终于怒吼出声。
“三百两,只有这么多。”
这已经是他能拿出来的所有钱财了。
这些钱,原本是打算等离开大乾,盘下个小店,了却残生所用的。
现在这般,他也只能无奈拿出来。
“三百两,你打发叫花子呢......”
沈念不满的嘟囔着,但察觉到沈玉书阴沉的目光后。
这才不情不愿的接过银票:“我不管,我先用着......到时候不够,我还来找你,你别想着躲,不然我有的是办法找到你。”
说罢,这才揣好银票,欢天喜地的离去。
下午的时候,齐麟又约见他去御麟轩。
沈玉书心中烦闷,进门瞧见桌子上摆着一壶热酒,当即抓起酒壶,大口大口的往喉咙里灌去。
就在这时。
齐麟推门而入,脸色大变地将酒壶一把夺取,怒吼道:“你不要命了,你现在身体什么状况不清楚?还敢饮酒?”
“咳咳......”
沈玉书剧烈的咳嗽起来,好半晌才喘匀了气,面色潮红笑道:“活着......本就是一件无趣的事情,这命要来何用?”
齐麟脸色难看,阴沉似水。
喊来小厮后,冷声叮嘱道:“从今往后,我不想再御麟轩看到一滴酒,谁要是敢再带酒进来,我要他的命!”
“是!东家!”
小斯吓得魂不附体,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何苦为难旁人,他们又没做错什么。”
沈玉书一脸无奈。
齐麟语气生硬:“那你呢,你又何苦为难自己?就算你自己不爱惜身体,可不可以麻烦你考虑下我,我可不想去救一个不想活命的人!”
沈玉书沉默。
他知道,自己愧对挚友。
齐麟皱眉:“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这些年你不惜自废修为,一直在帮助女帝续命,可她又念了你半分好?你到底还要糊涂到什么时候?”
“我说了,再这么下去,你真的会没命的!”
在齐麟眼中,整个大乾的生死,与他何干?
都不及沈玉书的身体重要。
沈玉书叹了口气,醉眼迷离地抬头轻笑:
“齐麟,我已经决定了!”
“今夜就写和离书,离开大乾!”
“滚开!别碰老子!”
身为五大三粗、肌肉满满的汉子,齐麟可不是吃素的,见几个小兵摩拳擦掌朝自己走来,二话不说哐哐出拳,眨眼间就将几人撂翻在地,哎呀哎呀地叫唤,爬不起来。
为首官兵脸色瞬间紫了。
他缩紧脖子,往后退了两步,方才的嚣张气焰没了,只剩下畏畏缩缩:“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奉女帝大人的命令来找的你,你要是敢对我动手,就是对陛下不敬,这,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嘿嘿,是吗?”
齐麟扯着嘴角笑,眼神像是要吃人。
掉脑袋?
他最不怕的就是掉脑袋!
以前要不是沈玉书护着那女人,他早把她祖宗十八代骂遍了,管他什么敬不敬的,一个无品无德的睁眼瞎,他还骂不得了?
不过......
冷笑一声,齐麟停在了距离官兵半米远的位置,抬手拍了拍那张吓得惨白的脸,啪啪作响,跟拍皮球似的:“我不想干啥。”
“女帝现在身体不行了对不?”
“带我去看吧,我刚好想亲眼瞧瞧她如今是个什么鬼模样!”
午后。
中药味充斥着整个大殿,在宫女的带领下,齐麟大步流星走进姬无月寝宫,远远看见那张他恨得牙痒痒的脸,忍不住幸灾乐祸。
哈哈,叫你丫的欺负沈玉书。
这下报应来了吧?
“启禀陛下,名医齐麟前来觐见,为您诊治。”宫女柔柔地行礼,连说话声都不敢太大,生怕惊扰了姬无月,匆匆退去。
偌大空旷的建筑,只有齐麟和姬无月二人。
“齐神医......”
姬无月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
这段时日,她寻遍了名医,却没有一个人能看出她的症结所在,而她早已被迫将手中事务全都分给了大臣,每日早早休息,各色滋补汤药接二连三往胃里送,身体却还是每况愈下。
再这么下去,她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齐神医,快给朕看看,朕到底是生了什么病,怎么会一夜之间变成这副模样......咳咳咳!”
“噢。”齐麟站在原地,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四周装潢,一点儿也没有打算前去为姬无月把脉的意思,意味深长的喃喃自语,“你这女人还挺会享受啊,住这么好的地方,被子都是蚕丝锦缎的,却只让沈玉书大冬天穿一件单衣,连生火取暖的柴都不给?”
他早就料到姬无月还命悬一线。
也早就听说了官兵在京城中挨家挨户搜寻学医之人。
那又怎么样?
姬无月越是找,他就越是藏着躲着不出来。
要不去山里采药,一去就是三五天,要不就到外边去游山玩水,顺便为穷乡僻壤的乡亲们免费针灸,给自己积积福德。
没别的原因,就两个字。
活该!
这是姬无月最常对沈玉书说的话,也是他齐麟如今想替沈玉书还回去的。
床榻上,姬无月还以为自己病得出现了幻听,沙哑着嗓子,问:“你刚刚说谁?”
她努力睁开眼睛去看面前来人,可身体实在虚弱,眼前模糊一片,只有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逆光伫立在殿门口。
“沈玉书啊,你当年拜堂成亲的夫婿,这你都能忘啊?”
齐麟负手而立,这才一步一步靠近床边,眼睛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一刀把这贱女人砍了的冲动。
“姬无月,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没察觉到真相,当真是蠢钝如猪,也不知道沈玉书到底看上了你哪一点!”
“你根本不是一夜之间病倒的,你丫早就该死了。”
“要不是沈玉书自废修为,逆天改命,硬生生将你从阎王爷那抢了回来为你续命,你以为你还能享受荣华富贵到今天?”
“他怕你内疚,怕你心里有负担,所以什么都没告诉你。”
“你倒好啊,是非不辨,忠奸不分,对待自家夫婿比对待仇人还狠!”
这些话,齐麟早就想说了。
他本以为自己在对着姬无月大骂出口后,心中会畅快许多,可事实恰恰相反,他越是骂,心中就越是酸涩难受。
眼前浮现出沈玉书那天晚上独自离开城关的背影,齐麟眼眶一热,终究是忍不住落下了泪来。
娘的!
好好一个九尺男儿,怎么就为了个贱女人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要是能重来一次,他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阻止沈玉书迎娶姬无月的决定。
“听好了,你本就命不久矣,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至于我......呵呵,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会为你治病!”
“自己造的孽,自己好好受着吧!”
但凡他对姬无月有一点好脸色,他都对不起沈玉书这些年受的苦!
说罢,齐麟抚袖而去,只留下床榻上面色震惊、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病弱得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可怜女人。
他说什么......
他是在说什么?
什么命不久矣,什么自废修为?
刚刚那个男人的意思是,她早就该死,只是沈玉书牺牲自己给她续命,才让她苟延残喘到了今日?开什么玩笑!
姬无月内心大震,不愿相信,可回想起几年前自己中了敌军奸计,身中剧毒,其后莫名其妙痊愈,又回想起沈玉书每个月都会想方设法骗她来他住处,让她服下他亲手做的饭菜羹食。
“呃啊......”
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沈玉书,当真是你救了朕吗?”
姬无月连抬手擦干嘴角血迹的力气都没有了,耳边不断回响着齐麟那番话,第一次对自己对沈玉书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若是放在平时,齐麟的话,她半个字都不会信,只当是沈玉书又想了什么花招来骗她恩宠。
可现在,大约是人已经被病痛折磨得意志薄弱了,她竟然,隐隐约约有一丝思念沈玉书在她身边时的温柔。
续不续命的,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若是沈玉书在,他一定不会舍得让她难受。
病卧床榻的这段时日,起初还有许靳在她身边伺候着,可渐渐的,许靳守在床边的时间越来越少,到现在,甚至连影都看不见了。
姬无月向来宠溺许靳,见他在朝堂上胡乱往沈玉书身上泼脏水,也不恼,只是柔柔地望着他,像是哄孩子似的问道:
“阿靳,此话怎讲?”
听见亲昵称呼,许靳扬起了头。
“陛下,您想啊,要不是沈玉书之前野心勃勃试图把所有实权都拦在自己手里,也不至于如今他一走,朝廷就陷入混乱。”
“诸位大臣们都是人中龙凤,千挑万选经过乡试殿试才进入朝廷务公,诸多智慧能人聚集此处,怎么可能比不上一个沈玉书?”
“说到底,都是沈玉书故意排挤同僚,才导致如今后果。”
一番言论,乍一听倒还显得有几分道理。
殿上大臣们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纷纷叩首称是。
“对对对!”
“还是许大人一针见血!”
“陛下明鉴啊!”
“说的是。”姬无月目光阴恻恻的,冷笑一声——果然,贱人就是贱人,要不是许靳提醒她,她还真就被那贱人蒙骗过去了,“沈玉书心思之恶,城府之深,朕还得多防着些。”
然而,这份缓和只维持了短短几分钟。
燃眉之急,就摆在眼前。
“别以为可以拿沈玉书当借口!”
“难道我堂堂大乾,离开一个沈玉书就不能活了吗?”
“就算沈玉书走了,你们也已经重新掌管实权有足足半个月,就算是头猪,也该知道怎么处理政务了吧?!”
“你们这群......咳咳!咳咳咳!”
也不知是气急攻心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姬无月面色一紧,猝不及防地呕出一口鲜血来,头脑一阵阵发昏,天旋地转之间,只听得大臣们铺天盖地的“救驾快宣太医”声,缓缓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时,姬无月人已经倒在了床榻上,口干舌燥,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许靳在床边守着,不眠不休三日,他看起来竟要比姬无月更加颓废。
“陛下,陛下您醒了?”
看见姬无月睁开眼,许靳一下子睁大眼睛,顿时哭了出来。
“天啊,陛下,我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陛下您给盼醒了!”
“太医他们都说看不出您身体究竟有何异样,无能为力,只开了一些补气血的药便匆匆告退,我险些以为您......呸呸呸,不说这些晦气话,陛下,我求求您快好起来吧,您再睡下去,恐怕丞相他就要反了!”
朝中大臣虽对许靳恭敬有加,可那通通都是看在姬无月的面子上。
如今姬无月病危,前两天还对他点头哈腰的官员们,这几日视他如敝履,走在路上迎面碰见连招呼都不带打一个的。
丞相平日里瞧着最为忠心耿耿,如今却开始暗中集聚势力,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扶…扶朕起来......给朕倒碗水喝......”
姬无月面目苍白,听了许靳的话,太阳穴处的青筋突突地跳。
她想发火,却控制不了身子。
缓了好一会儿,姬无月才从许靳口中得知自己昏睡三日,朝中大臣个个蠢蠢欲动的消息,一时间又是气急,险些再度昏倒。
还是许靳哭着扑倒在姬无月胸前,高喊着“陛下您不能倒下,大将军也不希望看到您如今这幅样子”,才勉强恢复了些许神智。
该死的…
沈玉书没了,她连夜加班加点,的确吃不消。
可也不至于一下子病倒到这般可怖的地步!
“文臣武将是一群废物,太医院也是一群废物,朕半个月前身子骨还好好的,如今就敢大言不惭说朕时日无多,荒唐!”
“朕......不过是有些累了而已!”
“太医院里那群不思进取的老古董,怕是只顾着享乐自在,连最基本的医术都忘得干干净净了。也好,太医院找不到人能调理朕的身子的,就给朕去民间找!找民间神医宣进宫,顶那群废物的班!”
姬无月不过是多说了两句话,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重新睡下,她苦笑,被深深的无力感所包围。
朝廷混乱,可偏偏这个时候,她的身体开始出现问题。
难不成真是天意?
意识昏昏沉沉的,姬无月睡去,床侧,三分钟前还一副牵肠挂肚模样的许靳冷哼一声,充满爱慕担忧的目光也变成了嫌弃。
“什么垃圾东西,天天山珍海味供着,吃得比世间所有人都要好,身子骨还这么不经折腾。”
“不就是熬了几天夜?看看人家沈玉书,病入膏肓了都还在坚持给你批奏折到凌晨天明,坚持了大半年。”
“啧啧。”
想到沈玉书,许靳忍不住笑出了声。
据探子打听,那姓沈的消失得无影无踪,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妙啊!妙啊!
打开窗户吹了声口哨,许靳望着天空,不多时,一只黑色大鸟出现在半空中,拍着翅膀盘旋片刻,便朝着他飞来,精准落在窗弦上。
“乖。”
许靳抬手,抚摸着鸟儿柔顺的羽毛,将袖子里藏的书信绑在了它的脚上。
“去吧!”
“嘎嘎嘎——”
黑鸟拍着翅膀,叫了两声,飞走了,只留下一片漆黑的羽毛。
......
御麟轩。
齐麟这日刚从山里采了草药回来,一进入府门,便怔住了。
一队穿着官服、手持刀剑的官兵堵在他大堂内,各个脸色傲气,不可一世,见他回来,也只是上下打量他一阵,半分要解释他们为何私闯民宅的意思也没有:“你就是齐麟?”
“你们干啥?谁让你们来的?”
齐麟本就是个暴脾气,再加上对官府之人毫无好感,瞬间怒了,将背后装满草药的竹筐子放到一旁,就开始撸袖子。
要打架就打,这筐子里的草药可不能坏。
这可是他为沈玉书准备的方子,等沈玉书啥时候回来,他还得煎药给他吃。
见齐麟发火,为首官兵不仅没有歉意,反倒笑出了声:“哟呵?脾气还不小呢?”
“本官奉女帝大人之命,前来寻找名医入宫,为女帝大人诊治凤体。听说你在这御麟轩接诊无数、口碑极好,救了无数将死之人性命,女帝念你有功,特召你进宫当太医享福呢。”
为首官兵笑嘻嘻的,并不打算跟齐麟商量,目光一横,挥手下令。
“来人!”
“把他给我抓起来,带回宫里去!”
闻言,床榻之上的男人缓缓睁开眼。
“哎......”
一声叹息,飘散在空气中。
“我看那姑娘对你有情有义,你搁这装昏迷是作何考虑?”
齐麟挠了挠脑袋。
他从出生起就是个单身糙汉,不懂男女情爱,只觉得匪夷所思。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罢。”沈玉书强撑着身子坐起来,肩膀颤抖,连如此简单的动作都难以招架,“她晓得我时日无多,怕是会难过,齐麟,你待会儿替我去看看她可好?”
凭沈玉书对朱颖的了解,嘴上说回去休息了,实则怕是在被窝里偷偷掉眼泪。
齐麟心直口快:“你咋不自己去?”
“......”
见沈玉书又垂着脑袋神色黯然,齐麟自觉失言:“行了,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风吹过窗,带来阵阵凉意。
沈玉书拢了拢衣衫,看着齐麟离开的背影,抬手抚上胸口。
空落落的。
想不到,戎马数年,他没了丹田,没了修为,没了半条命,如今陪伴在身边的,除了齐麟和朱颖,竟无再多一人。
......
数日后。
得知那日朱颖深夜回房后翻遍了上百本医书,沈玉书也并未多言,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安心在御麟轩中休养,日子过得平平淡淡。
齐麟事务忙碌,极少回府,只有朱颖时不时冷着一张脸前来看他,说两句幸灾乐祸的难听话,打着奚落他的名义把脉、观相,端来一碗又一碗乌漆麻黑的药水硬要往他嘴里灌。
“算你小子命好,本小姐前些日子刚好听人提过解万毒草的偏方,既然遇到了你,念在你我二人还算有往日情分的份上,就顺手救救你吧!”
朱颖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嘴上说得轻飘飘的。
“不过,方子里有一味药材极其难寻,本小姐还没托人买到。”
“这几天你就先喝着这些,虽然效用不如药材齐全那般大,但好歹能够稳住你的病情,续你这条烂狗命!”
她叽叽喳喳的,将热腾腾的汤药往沈玉书面前一摆,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沈玉书只是沉默。
说心中没有任何感觉是假的。
可两人情缘早已断掉,误会颇深,这种时候,多说无益。
况且,他现在名义上还是姬无月的丈夫、是堂堂国婿,还没有正式和姬无月签下和离书,怎能和其他女子交往过密?
于情于理,都不成体统。
“砰!!”
就在沈玉书刚刚伸手端起碗,准备喝下药汁的时候,门外一声巨响瞬间吸引了两人注意力。
御麟轩大门被人暴力破开,女帝一身凤袍,威严万分,负手而立,目光里杀气浓浓,抬脚便踏着摔裂成两半的大门往深处走。
“沈玉书!朕知道你在里头,别躲着当缩头乌龟,还不快出来见朕!”
“一连数日不在宫中,也不来上朝,堂堂一国之婿,随心所欲,目中无王法,毫无规矩可言!你想做什么?想反了天不成?”
“一个贱人,居然有胆子给朕耍小脾气?看来还是朕对你太好了,呵呵,等朕抓到你,非打断你那双贱腿不可!”
姬无月震怒,一面怒斥着兴师问罪,一面轻车熟路的走到了沈玉书所在的房间,抬腿猛地一踹——
砰!
门板被破开。
病床上,沈玉书脸色苍白,神情灰暗,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床旁,朱颖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诧异地盯着姬无月,胸中一股无名火“腾”一下就冒了出来。
齐麟是沈玉书最好的兄弟,又擅长医理,再加上御麟轩清幽安静,是最好的休养场所,沈玉书在这儿住两天不是很正常?
再说,这女人眼瞎了?
没看见沈玉书病得连坐都坐不起来吗?这副身体还要上朝?
“朱颖?”
姬无月看见两人,愣了片刻,显然也没料到朱颖会在沈玉书身侧。
多年不见,朱颖容貌风韵更美。
甚至......隐隐有压过她这个女帝的趋势。
瞬间,她攥紧了拳头。
“好啊你沈玉书,说你下贱你还真够下贱!当初口口声声在朕面前承诺不再和朱氏之女有任何来往牵扯,如今却旧情复燃背着朕在御麟轩私会苟且,好一对奸夫淫妇!”
“陛下,我......”
沈玉书下意识开口想解释。
可他才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姬无月便已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冷笑着,一抬手便将他掌中的药碗打翻在地。
漆黑药止溅得到处都是,散发着浓郁的苦味。
沈玉书怔怔看着地上的药汁。
虽然朱颖只字未提,但他也懂些许药理,知道这碗里的药材样样精挑细选、来之不易,更知道朱颖熬制这小小一碗药至少要花三个时辰。
姬无月却连看都没看那药汁一眼。
又一抬手,“啪”地打在了沈玉书脸上。
“呃啊......”
瞬间,沈玉书嘴角带血,脸红了大片。
姬无月身后,将士们也嘲讽斜睨着沈玉书,好像在看一条路边的丧家之犬。
谁叫沈玉书偷人?
活该!
“贱货!敢背着朕偷腥,朕当初就不该留你,就该让你被挫骨扬灰,去黄泉之下给大将军赎罪!”
莫大的愤怒充斥着姬无月胸腔,她再次挥手想要给沈玉书耳光,胳膊刚抬到半空,便被一道霸道的力量扼住,手腕生疼。
“你就是当朝女帝?”
朱颖红了眼睛,咬牙,死死握住姬无月的手。
“不分青红皂白就往自己丈夫脸上打,不查事实,不问真相,一张口就颠倒是非黑白,敢问陛下就是这么治理大乾江山的?”
朱家人向来自由洒脱,逍遥于山水之间,更别提从小在朱氏父母悉心呵护下长大的大小姐朱颖,主打一个心直口快。
什么女帝不女帝的?
仗着身份欺负一个将死之人,她就看不惯!
看不惯,她就要出手!
“你滚开!”
姬无月被激得发了狠,手上一用劲,将朱颖挥开。
她本就恨极了朱家。
平日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罢了。
如今朱颖舞到她面前来,她堂堂一国之君怎能轻易放过?
“朕今日,就要让你们这对狗男女掉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