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小说 玄幻奇幻 三魂至尊(虞渊厉锋)
三魂至尊(虞渊厉锋)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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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苍天

    男女主角分别是虞渊厉锋的玄幻奇幻小说《三魂至尊(虞渊厉锋)》,由网络作家“逆苍天”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姐,为什么不教训教训那小子?”离灵宝斋很远了,老妪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那样的草包少爷,通脉境的修为,居然敢违背小姐的命令,不知好歹。”“教训过了。”苏妍微笑道。老妪先是困惑,待到她注意到自家小姐,掌心有微茫吞吐时,顿时反应过来,“呵呵,对付这种人,就应该如此。”“那位,虽然不识好歹,但却不是草包。”苏妍若有所思地说。“他比小姐你,还要大一些,才通脉境,这还不是草包?”老妪哼了一声,说道:“此人的修行天赋,可以说是很差了。没太大的变故,这辈子恐怕没有可能,晋入破玄,注定一生碌碌。”“不,不一定。”苏妍轻轻摇头,“境界,并不能说明一切。还有,因为你不曾关注暗月城的虞家,所以不清楚一些事情。”“如虞家这般,侍奉巴结苏家的小家族,有...

章节试读


“小姐,为什么不教训教训那小子?”

离灵宝斋很远了,老妪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那样的草包少爷,通脉境的修为,居然敢违背小姐的命令,不知好歹。”

“教训过了。”苏妍微笑道。

老妪先是困惑,待到她注意到自家小姐,掌心有微茫吞吐时,顿时反应过来,“呵呵,对付这种人,就应该如此。”

“那位,虽然不识好歹,但却不是草包。”苏妍若有所思地说。

“他比小姐你,还要大一些,才通脉境,这还不是草包?”老妪哼了一声,说道:“此人的修行天赋,可以说是很差了。没太大的变故,这辈子恐怕没有可能,晋入破玄,注定一生碌碌。”

“不,不一定。”苏妍轻轻摇头,“境界,并不能说明一切。还有,因为你不曾关注暗月城的虞家,所以不清楚一些事情。”

“如虞家这般,侍奉巴结苏家的小家族,有太多个了。虞家,在这些家族中,都是不起眼的。”老妪有些惊讶,“小姐你怎会关注虞家?”

“通过别人。”苏妍微笑着,说道:“蔺竹筠,在帝国小一辈,可是和我齐名的人物。她的未婚夫,我自然听说过。”

“传言,那个傻子?”老妪惊愕道。

“不错,他就是传言中的,那个虞家的傻子。”苏妍点头。

“啊!”老妪愈发吃惊,“不对吧?刚刚所见的那家伙,只是愚蠢些,灵智并没有问题啊?”

“你只听过那个傻子,不知道近期在暗月城,发生了很多事。”苏妍边走边说,“这个傻子,被蔺家的恶奴谋害,死而后生,重新活过来了。然后,他像是突然开了窍,整个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

老妪愣了愣,“真的假的?”

“听说是这样,至于真假,天知道。”苏妍来到一幽静的宅院,看着门前的苏胤,奇道:“叔叔,你去过虞家了?”

苏胤就是在等她,点了点头,说道:“虞家老爷子,折断的两条腿医治好了。另外,我能看出,他跌落的境界,也在慢慢恢复。”

苏妍很惊奇,“我听说,他当年腿断时,来我们苏家求过药?”

“嗯。”苏胤暗暗皱眉,道:“家族供养的几位炼药师,看过伤势之后,都说很难。他当初的境界问题,更加的麻烦,几乎不太可能恢复。除非,我们苏家耗费大代价,才有几分可能,令他痊愈。”

“结果?”苏妍问。

“结果就是,家族内部衡量了一下得失,觉得不值得为他虞璨,去动用那么大代价。”苏胤也不遮掩,明言:“然后,我们就告诉他,他的问题解决不了。其实在那时,我们就放弃他了。”

“那现在,他不是好了?”

“是好了,究竟是谁出手,医治好他的,他不肯说。我们苏家求贤如渴,能医治好他的炼药师,绝对是苏家最需要的那类人!”

“这样啊,叔叔,不久前暗月城有大动荡,黄家被扫荡,你可知内情?”

“辕莲瑶那个女人,瞒的很深,什么都不说。蔺翰羽,蔺竹筠父女两个,回归蔺家之后,对暗月城的剧变也忌讳莫深。我只知道,蔺家和寒阴宗,都在暗月城吃了瘪,触了霉头。”

“呀,这小小的暗月城,似乎还有点意思呢。叔叔,我们再待几日看看。”

在灵宝斋偶遇虞渊一事,她只字未提。

……

入夜。

虞渊在自己的房间,为自己涂抹药膏,包扎那只受伤的手。

那把白纸扇,就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他忽然想起安梓晴。

紫衣丫鬟若在,哪里需要他动手,肯定会帮他涂好药膏,帮他将手包扎好,还会心疼的嘘寒问暖。

“呵,我想多了,那丫头阴神境的行为,岂会真的是我丫鬟?”

他轻轻皱眉,凝视着窗外,思忖道:“她,为何偏偏在虞家?她在虞家,还不是一天两天了,虞家有什么吸引她,能让她长时间逗留?”

阴神境中期的安梓晴,在血神教恐怕都身居高位,出身非凡。

而且,还是真身本体,陪在他身边,一待就是多年。

“之所以选择我,作为我的丫鬟,应该因为我之前愚钝。那样的我,才不容易通过种种细节,看出她身上端倪。她呢,不论白昼夜晚,都方便自己的行事,不用担心我会发现,不用担心我干涉她。”

“可她,潜隐在虞家,是奔着虞家来,还是暗月城别的事情?”

“布置血祭法阵的,是她师兄,她只是在最后,知道我和辕莲瑶的谋划,才暗中动手,重创了辕秋舫。”

“那么,别的都是她师兄负责,她都在做什么?”

虞渊脑海中,都是关于安梓晴的疑问,不明白这位血神教出身的高层,为何会待在暗月城,待在小小的虞家。

“苏家丫头,坑害我一次,应该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目光转移到那把白纸扇,他小心翼翼地,再一次抓起来,看着上面的血迹,他想起苏妍的模样,又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前世的那位。

无穷无尽的悲伤,从白纸扇上的“慧极必伤”四个字涌入,和他此刻的情绪混杂。

虞渊渐渐失神。

白纸扇上的慧极必伤四个字,仿佛慢慢变大了,从中透出的那股悲伤感,愈发浓郁。

半夜时,一股浓郁的化不开的悲伤,从虞渊所在的楼阁起,蔓延到整个城北虞家,却并不继续向外散逸。

虞家内部,仿佛自成一片天地,禁锢着那股悲伤。

隐而不发。

城主府,地底密室修行的辕莲瑶,忽从沉思中惊醒。

入微境的她,灵识如水般,延伸向外。

很快,她便轻“咦”了一声,从端坐状态站起。

如深夜一道艳影,她悄无声息地漂浮,落在城主府最高的楼阁顶,站在暗月城最高处,眺望远处。

“城北,虞家。”

她轻声嘀咕着,神色怪异。

闭上眼,以灵识感应,她能感到城北虞家,白茫茫的一片,被一股浓郁的悲伤淹没。

仿佛有白茫茫的雾团,笼罩着城北虞家,令人捉摸不定。

然而,睁开眼,会发现灿然星空底下,城北虞家什么都没,也没有一点嘈杂声,显得异常安静。

“有点古怪。”

几乎同时,又有一人身披羽翼制作的宝衣,站在暗月城半空,远远看向城北。

那件羽翼打造的衣衫,不仅能令她凌空,还能起到半隐形的效果。

除非,有入微境者以灵识感知。

“神羽天衣,苏妍?”

暗月城的城主,环绕着一朵朵鲜艳莲花,虚空飞逝而来。

刻印在雪白羽翼的隐形阵法,被悄然撤销,苏家的绿衣少女,在璀璨夜空下,一点点地浮现出来。

“见过辕姐姐。”

苏妍在空中,缓缓施礼,从容地说:“姐姐可是也感觉出,北边的那家族,有一点点的古怪?”

“是虞家。”辕莲瑶解释。

“猜出来了。”苏妍嗯了一声,忽主动邀约,“月色如此清美,不如姐姐和小妹一起,过去近距离观摩一番?”

“好啊。”

……


莫名其妙地,殷绝觉得浑身瘙痒!

而且,这种痒,似乎并不在皮肤表面,而是在血肉当中!

他下意识地,去抓了抓皮肤,果真没有起到丁点作用。

“奇怪。”

他嘀咕了一句,便试着从中丹田,去调动气血,要解决体内的瘙痒。

破玄境者,令名为“玄门”的中丹田得以打开,能凝炼生命能量——气血之力。

中丹田在胸腔部位,连接着八条奇经,能够将炼化到中丹田的气血之力,以八条奇经灌输到血肉脏腑,淬炼体魄。

修行者,只有抵达破玄境,生命能量饱满旺盛,寿龄的极限才能被再次逆改。

破玄境以下,不论凡人,亦或者修行者,顶多能活百余年。

一跨入破玄,寿龄就能大大提升,多活个几十年,百年,轻而易举。

随着境界提升,生命能量的精进,还能继续获得额外寿龄,千岁,甚至万载寿命,都是有可能实现的。

“啊!”

妄图动用中丹田气血之力,梳理体内瘙痒的殷绝,突然发出一声低啸。

啸声,戛然而止!

自己捂住了嘴的殷绝,恐惧地发现,在他敞开中丹田的那一霎,有微小异物,沿着八条奇经,瞬间冲入了他的中丹田!

凝炼在中丹田的,那片气血海,骤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气血猛地失控!

难以言喻的剧痛,由中丹田起,迅速蔓延到全身!

其血液的流动速度,蓦地加快数倍,气血如脱缰野马,四处乱窜,令其痛不欲生。

殷绝再也无法维系“绿芒火”的持续施法。

他全身冒着冷汗,蜷曲着身子,颤抖着慢慢蹲下。

“呜嗷!”

从其捂着嘴巴的指缝内,传来如野兽频临死亡的痛苦声,凄厉而充满恐惧。

在他痛的意识模糊前,他霍然看到楼阁紧闭的房门,被人轻轻打开。

月光下,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闲庭信步地朝着他走来。

那人,嘴角噙着淡漠的笑容,其眼眸释放出的光芒,明亮如高悬夜空的那一轮寒月!

“虞渊!”

望着那道身影,殷绝在剧痛之下,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来人,正是他进入虞家以来,就一心想要谋害,而且还本以为成功的那位痴傻少爷!

只是,此刻在他心中早该死去的傻小子,不但活着,而且看向他的目光,竟令心狠手辣的他,都感到心悸不安。

“我岂会怕这个傻子?!”

殷绝剧烈地喘息着,充满痛苦的脸上,突被狰狞凶恶神情,给强行替代,“定然是因为气血失控,正遭受着的奇诡伤痛,才会让我生出那种奇怪情绪!”他暗暗自我安慰。

“鼋血丹的毒素,对玄门打开的破玄境者,效果更为显著。”

虞渊开口后,深深看了一眼被寒气封冻的安梓晴,以他的经验来看,寒气并没有渗透到安梓晴的脏腑,这意味着殷绝不是要立即杀死,而是怀有别的目的。

稍稍琢磨了一下,他便意味过来,于是心中有了个决定。

“鼋血丹侵蚀败坏的,就是气血之力啊。凝炼储备气血的中丹田,被鼋血丹的毒素渗透,毒素能通过八条奇经,短时间蔓延到五脏六腑。啧啧,那种刺痛感,只会越来越强烈!”

此话一出,殷绝两眼暴突,死死瞪着他,如白日见鬼。

他肩膀一抖,猛地调动灵力,就要将虞渊毙杀当场。

突然,一股更强烈的撕裂痛楚,从脏腑内猛地爆发!

殷绝瞬间瘫软在地,瑟瑟发抖,发现不论是中丹田的气血,还是下丹田的灵力,皆疯狂涌动,开始撕扯他的血肉和内脏。

他被吓的魂飞魄散,急忙要以残存余力尖叫,要唤醒虞家的其他人。

下一刻,他便感觉到虞渊,突然出现他身后,并悄悄蹲下。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也及时地在他鼻孔下出现,然后牢牢地盖住他张开的嘴巴。

“呜!呜呜!”

他的呼救声,因为被那双手的掌心死死按住,使得他像是变成了一个哑巴,无法将声音真正传递开来。

嘴巴被捂紧,他的鼻孔,依然能呼吸。

“夜深了,不要吵吵嚷嚷的。”

背对着他的虞渊,更用力地捂着他的嘴,反以温和的语气说道:“我猜测,鼋血丹的毒素,已经向你的五脏六腑渗透了。现在的你,脏腑该是被细微的毒虫啃噬着,一定很痛苦吧?嗯,嗯嗯,我知道,我知道你现在已经开始想死了。”

“不急,再等等,你再好好感受感受。”

“你看,我没有把你鼻子一起捂着,没有令你瞬间窒息而亡,不就是为了多给你点时间,让你去好好感受吗?”

虞渊慢条斯理地,在他耳畔轻声细语。

然而,落在殷绝耳中,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魔鬼的锋锐指刀,一下下地,刺入自己的心脏,和灵魂。

他所感受到的,从浑身涌现的痛苦,仿佛因虞渊的话而加剧。

脏腑撕裂,浑身血管经脉扭曲的刺痛,愈演愈烈。

鲜血,先从殷绝的眼睛,鼻孔,耳朵和口中,不自禁地流溢而出,令他此刻显得无比可怖。

然后,他脖颈突显的青筋,忽地爆裂开来。

猩红鲜血,霎那间溢满他面容和脖子,他鼓胀着的胸口,渐渐变得干瘪,如五脏六腑被异物啃食着,正在逐渐缩小。

此刻的殷绝,没有自尽的能力,下意识地以鼻孔喘息,承受着极致的痛苦。

许久许久以后。

虞渊将沾满鲜血的两只手,从他嘴巴处移开,然后很熟稔地寻找木材,以一块“炎晶”点燃,就地焚烧中了“鼋血丹”剧毒的殷绝。

不远处,被冰冻的安梓晴,从头至尾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

“殷绝死了!”

“就在昨夜,殷绝在虞渊阁楼外,身中剧毒而死。”

“根据虞渊,还有虞家给出的说辞,殷绝是和一位毒药师发生了冲突,然后被对方以毒击杀。”

“说殷绝被毒之后,剧毒在体内引燃,将其给烧成了灰烬。”

“虞家的少爷,还有丫鬟,都是亲眼所见。他们还说那位毒药师,相中了虞渊的资质,特意秘密前来,是准备收徒的。”

蔺竹筠的丫鬟韩悠,在她的连番呵斥下,终于冷静了下来,将虞家那边给出的消息,准确地复述了一遍。

一番话说完,韩悠局促不安,很小心地观察着自家小姐。

在最初的震惊过后,蔺竹筠迅速冷静下来,然后黛眉深锁着,沉默不语。

殷绝,深更半夜在虞渊居所出现,不论怎么说,自身肯定有问题。

她当然明白,殷绝一定是受寒阴宗的长老驱使,深夜去找虞渊,定然又是不安好心。

身为殷绝侍奉的主人,殷绝的所作所为,她本逃脱不了干系。

可现在,殷绝却死了。

死于剧毒,下毒击杀殷绝者,还是一个来历不明的毒药师?

那位毒药师,真是相中了虞渊的资质,特意深夜去找虞渊商量收徒的事情?

真有那么凑巧?

这当中,究竟有什么内情?

蔺竹筠思绪万千,一时间找不到答案,因为殷绝是深夜前往虞渊处,本来就蹊跷,她也不占理,连去虞家兴师问罪的底气都没。

“突然死而复生,如今又有毒药师相中,奇怪,真是奇怪。”突然间,她心中冷不防地冒出了一个念头,“不会是你杀的吧?不可能!你不可能有本事,将殷绝给击杀!”

……

又是一番长时间的凝神静修。

虞渊吐出一口浊气,体内第九条经脉,骤然被天地灵气灌满。

“成了!通脉境,第九重天!”感受着灵气的涌动,他咧嘴一笑,“拓脉丹,果然是好用!”

那夜的事情发生后,他愈发迫切地,想要提升境界修为。

已经三日过去了,殷绝死亡的消息,传递给那位未婚妻之后,那边和他所猜测的一样,并没有大动干戈。

但他心中雪亮,这不过是暴风雨来前的短暂平静罢了。

“咦!”

忽然间,一朵妖艳的鲜红莲花,如一团火般飘逝而来。

事前毫无征兆。

待到他,盯着那朵红莲花细看时,突然头晕目眩,意识模糊,他暗暗叫苦:“糟了。”

红莲花猛地鼓胀开来,然后如猩红大口般,将他直接吞了下去。

数秒后,那朵红莲花又再次缩小,并收敛了所有光亮,神秘地隐匿了踪迹。

……


翌日。

“殷老,你没有必要去谋害虞渊。我,还是能再等一等的。”

青山绿水之间,药圃成田,一袭青衣的蔺竹筠,如幽谷青竹,静静伫立着。

缥缈烟雾,如素白丝带随风而动,衬托的她仿佛山涧精灵,云中仙子。

“我委实想不通,蔺家过世的老太君,当年究竟是如何糊涂,才会为你和虞渊指腹为婚。”殷绝躬身而立,“蔺家乃银月帝国排名前五的大家族,声名赫赫,而虞家只能屈居于小小一座暗月城,还非此城最强。”

顿了一下,殷绝眼神炽烈,满脸憧憬敬畏,又道:“至于小姐,极早就展露出非凡修行天赋,并得到了天源大陆,七大下宗之一的寒阴宗垂青!小姐,你注定是要‘登天’,前往天源大陆的仙子啊!整个蔺家,都将因您而受益!”

“老太君过世前,不肯撕毁婚约,坚持要你答应,会依约下嫁给虞家,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蔺竹筠黛眉微皱,也是满心困惑,轻道:“我也不知。”

她所在的蔺家和虞家,在银月帝国的地位,天差地别。

而她,又是蔺家的天之骄女,掌上明珠,出生不久便被寒阴宗云游的上师相中,得以传授寒阴宗的修行灵诀,并定期安排名师来指点迷津。

传言,寒阴宗的大长老,相中了她的资质,只等她跨过黄庭境,晋入破玄,就亲自将其接引到天源大陆,正式收为亲传弟子。

乾玄大陆,有六大帝国,亿亿万凡人。

然而,能得天源大陆仙师青睐,得以“登天”,踏入天源大陆修行者,千万分之一!

她,就是这样的幸运儿,而且还是被天源大陆七大下宗的寒阴宗大长老瞧上的。

她这一生,注定是要平步青云,直上云霄的。

蔺家,都因她而骄傲自豪。

可偏偏蔺家的老太君,于她还在母胎时,就不顾众人反对,将其许配给虞家那位尚未诞生的虞渊。

无人知晓原因。

老太君,也从没有做出解释。

待到后来,她出生不久便被寒阴宗相中,注定会一步登天时,而从银月城那边传递而来的,都是虞渊的痴傻、愚钝之名。

整个蔺家都为之疯狂,觉得那所谓的婚约,是多么的荒唐可笑,她也感到了深深耻辱。

从懂事起,她就深受虞渊这个名字的折磨,曾数次恸哭涕零地质问老太君,“为何?!”

在她都要以死相逼了,老太君也被她逼急了,才给出一个回应:“就是赌输了,然后……愿赌服输。”

蔺家,曾因为此事闹的天翻地覆,最终老太君在过世前,依然信守承诺,并要求她遵从约定,婚约不改。

婚期还有半年时,她提前带着家仆,于虞家危难之际入驻,一边考察虞渊心性,另一边助虞家排忧解难。

跨入虞家,真正接触了虞渊之后,她再不报一丝幻想,一颗心也随之沉入冰窟。

虞家老太爷,感恩她为虞家所做之事,曾坦诚告知,虞家藏有一块九幽寒渊的千万载冰魄寒晶。

若是她肯信守承诺,如期和虞渊成婚,便会将那块冰魄寒晶作为聘礼,助其修行。

修行寒阴宗灵诀的她,深知冰魄寒晶对她而言,乃最佳的天材地宝。

便是在天源大陆和寂灭大陆,冰魄寒晶都是异宝奇物,足以令她在黄庭境,打下坚实的修行基础,助其未来在寒阴宗都脱颖而出,压倒同门那些所谓天骄。

“还有三个月才到婚期,你忍耐忍耐,我遵从老太君遗愿,和那虞渊成婚便是。到了那时,冰魄寒晶也顺利到手,我无非就是多了一重虞家孙媳的身份罢了。虞爷爷也说了,不会干涉我任何事。”

一想到虞渊魂灭,自身还要背负骂名,蔺竹筠也觉心烦意乱,可殷绝又是一心为她好,对蔺家也是忠心耿耿,实在难以恶言相向。

“你乃天上明月,岂可和那虞渊那愚痴的家伙,有夫妻之名?!”殷绝气愤的浑身颤抖,神色阴鸷冷冽,“在你踏入天源大陆,于寒阴宗大放异彩时,这件事会成为你生命中一块抹不掉的污点!”

“单单是有一纸婚约,在我来看,已经是奇耻大辱,就是污点了,何况是正式成婚?!”

“虞渊那傻子,贱命一条,不能因为他,害你将来在天源大陆蒙羞!让他死,是蔺家,也是寒阴宗的意思!”

“而我,只是奉命行事!”

殷绝沉声低喝,眸中杀气如要溢出来。

“寒阴宗,也是这个意思?”蔺竹筠惊愕道。

殷绝重重点头,“寒阴宗的意思,不单是要虞渊死,确保那块冰魄寒晶被你得手炼化,还要……”

“还要什么?”

“还要虞家,从暗月城,从银月帝国除名!所有虞姓者,都被清理干净!”

“啊!何以至此?”

“在你婚约之事上,你那未来的师傅另有安排。”殷绝犹豫数秒,低声道:“大长老要抹去你过去一切污点,要你清清白白了,方有可能配得上那人。另外,强夺冰魄寒晶,也不是光彩的事情,自然要做的干净利落,免得有人侥幸逃脱,胡说八道。”

尚且年幼的蔺竹筠,因殷绝一番话,深受冲击,生平第一次接触世间阴暗血腥的一面。

“大道无情,对寒阴宗而言,你乃他们宗门将来极其重要的一份子。区区一个暗月城的小家族,蝼蚁般的角色,随手捏死就捏死了。”殷绝语气淡漠,“虞家要怪,就怪那虞渊,不该和你扯上婚约。”

扯了扯嘴角,他冷笑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虞家老太爷明明知道他那孙儿,就是一个傻子,竟然还垂涎你的修行天赋,想要你为他们虞家继续留后?痴心妄想!活该他们虞家的族人,要一一死绝!”

“殷老,你,你还要?”蔺竹筠渐渐醒转过来,惊恐尖叫。

“嗯,我今天和小姐坦然说明,就是希望小姐什么都不要管,佯装什么都不知道。”殷绝木然地说:“放心吧,我会弄的妥妥当当。你只管等些时日,拿了那冰魄寒晶,然后好好修行,等寒阴宗大长老前来接引便是。”

“怎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蔺竹筠失魂落魄地喃喃低语。

殷绝望着她,道:“你趁早习惯这残酷的世道也好,免得去了寒阴宗,不知所措,被同门阴害。”

讲话间,突有一蓝衣丫鬟,身形如禽鸟,一路闪掠而来。

众多药圃的灵药灵草,都因她的急切行进,而落叶纷飞,枝干断裂。

“小悠,你急什么?”殷绝冷喝。

“殷老!小姐!虞家的那傻子,竟然熬过了昨夜,并没有魂寂而亡!”蓝衣丫鬟大呼小叫,还有些惶恐不安,“他不但活过来了。而且好像是,真正的活过来了!”

“什么!?”

蔺竹筠和殷绝齐声惊叫。

……

虞家老宅。

虞渊,或者说是洪奇,没料到大梦初醒,便已是三百年之后。

“那枚轮回丹,竟然不是完全失效,而只是延缓了转世的时间。那么,这是在师兄的意料之内,还是意料之外?师兄,是真的想要我死,还只是让我迟三百年再生?”

重获新生的虞渊,脑子还是有些浑噩,众多新的记忆,如要撑裂他的脑海。

“我是洪奇,也是虞渊!虞渊,乃重生转世后的我!只因转世期间,天魂、地魂迟迟未能归位,才导致这一世的我,始终过的混混沌沌。三百年前,我乃寂灭大陆药神宗的宗主,可因经脉天生闭塞,导致始终无法修行。”

一念至此,他立即感受自身状况。

“嘿!哈哈哈!”

虞渊突然咧开嘴大笑。

困扰他上一世,令他绝望,令他被迫冒险炼制轮回丹的毕生麻烦,在重生之后,竟然完全消失了!

他很确信,这一世的他,经脉是没有问题的,是能够令他踏上修行大道的。

修行十大境界,为通脉、蕴灵、黄庭、破玄、入微、阴神、魂游、阳神、自在、元神。

名为洪奇的他,在上一世因经脉闭塞,始终未能成为真正的修行者,连通脉都没有。

不成修行者,寿龄便受天地限制,至多百余年的时光,躯壳便会老朽,从而早早归寂。

他耗费无数财力物力,众多神奇丹药,依然未能打破经脉不通的桎梏,直到死亡,也没有能成为真正的修行者。

他那不过百年的短暂人生,精力都用在以药神宗地心烈焰,去炼制各类灵丹妙药上。

没修行希望的他,以那个时代卓越的炼药天赋,终成药神宗宗主,受天源、寂灭和乾玄三块大陆,众多宗门和帝国的景仰。

生命末期,他欲要炼制轮回丹再生,在最后一步时,似被师兄钟赤尘坑害。

人魂、天魂、地魂,于转世前分离,只有人魂成功破开时空屏障,延缓了两百多年后,成为了虞渊。

而承载记忆的地魂,开启智慧的天魂,又迟了十七年,才真正归位,令其三魂完整。

“小少爷,你,是你吗?!”

听闻笑声而来的紫衣丫鬟,一推开门,就见到虞渊由昨夜的平摊姿态,已坐了起来。

“是我。”虞渊道。

紫衣丫鬟捂嘴,眸中满是异彩,喜极而泣,“小少爷,你,你还活着啊!而且,你,你怎么能如此清晰的讲话?”

眼前的虞渊,眼睛清澈灵动,再没有一丝昏聩!

……


点点金色沙砾,如蓬蓬细雨,从黄家一人掌心洒出。

安梓晴举头望天,满脸惊惧地喊道:“救命呀!”

“黄天逸!”

虞璨咬着牙,含恨怒喝:“你还要不要脸?”

虞郦眼神一变,眼看金色沙砾洒落,急忙挥动骊龙剪。

“哧啦!”

一道道灵力流光,从骊龙剪内划出,于虚空结网。

只见那点点金色沙砾,落入其中时,似冰雪消融。

黄家那边,名为黄天逸的高大老者,握着一黄色皮袋,在家主黄凡之后,阴沉着脸,也慢慢踱步而出。

——他是奔着虞家而来。

黄家之主黄凡,向城主辕莲瑶兴师问罪,胞弟黄天逸,则是冲着虞家。

两人,皆是破玄境。

虞渊已从高台走下,默不作声地,站在虞炜身旁。

“老爷子那边?”虞炜沉着脸。

他担心虞璨,还有虞郦等人,会吃大亏。

虞渊微笑,“没事的。”

看着他自信的神情,不知道细节的虞炜,一颗悬着的心,忽然就落下了。

眼前的这个侄儿,近日表现的诸多古怪,令他困惑重重。

可他,却也渐渐觉得,因虞渊的存在,家族的很多难题,已不需要自己扛在肩上。

虞渊,正在帮他分担。

“你们黄家,好大的威风!”老爷子虞璨,气的直哆嗦,“死的是你黄家人,你们便要造反?要是我孙儿虞渊死了呢?”

辕家,赵家很多人,表情错愕,似乎不太明白状况。

黄家,难道是要挑衅辕家,挑衅暗月城的霸主?

不然,岂敢如此胡来?

“不错!”黄天逸周身,被蒙蒙金黄色光幕环绕着,“因为死的,是我们黄家的族人,所以就是不行!”

他一动,聚集在金珞山的,其余的黄家族人,也都神情不善。

“黄家,真打算造反?就因为黄滨死了?”厉锋在短暂的惊愕后,突地变了脸色,意识到情况不妙,“福老?”

辕福乃辕家长辈,他向来沉默寡言,在看到厉锋求救般的目光后,才眯着眼,慢吞吞地说:“黄家想要找死的话,那么,就让他们去死好了。”

“我倒要看看,你们虞家,谁能挡我?”黄天逸喝道。

有着破玄境初期修为的他,先前只是小试牛刀,如今临近了,没有破玄战力的虞家,还真是无人能抗衡。

黄庭境后期,手持骊龙剪的虞郦,也顶多能支撑一阵子。

“我来试试看。”

突有一巍峨身影,如滚动的皮球般,在惊慌失措的虞家族人前闪现出来。

“赵东升!”

黄天逸霍然停住,看着猛地冒出的大胖子,恼火地说道:“黄家和虞家的纠纷,和你们赵家有什么关系?”

赵家那边的赵溪,扭头询问:“丫头,你爹这是干啥?”

“能干啥,当然是帮虞家,帮虞渊啊。”赵雅芙随意道。

“为什么?”赵溪面色古怪,“不会是虞渊和蔺竹筠解除婚约,要娶你吧?”

“小叔,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啊。”赵雅芙甜甜地笑着,“虞大哥和蔺竹筠的婚约,还没有解除呢。”

“那,我们赵家凭什么,去帮他虞家?”赵溪的视线,又落向虞郦握着的骊龙剪,再问:“还有,那把骊龙剪又是怎么回事?”

在黄天逸动手后,虞郦才将骊龙剪取出来。

赵溪自然知道,骊龙剪可是灵器,当初刚到灵宝斋,虞郦就想购下,只是因囊中羞涩,财力不足,才被迫搁置。

“骊龙剪呀,可能是我们赵家,给的定情信物吧。”赵雅芙吐舌,也故意捉弄他。

赵溪挠了挠头,愈发糊涂了。

“黄家坏了暗月城的规矩,意图谋反,人人得而诛之!”

便在此刻,城主大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先将罪名扣在黄家头上,“黄凡!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对黄家的现任家主,和她父亲辕秋舫一辈的黄凡,她直呼其名,已经不用敬称了。

“我们黄家坏规矩?”

黄凡怒极反笑,“真正坏规矩的,是城主大人你吧?!不要以为,你是暗月城的城主,就可肆意妄为!我黄家虽弱,却绝对不会受这个侮辱!”

“我就侮辱你,侮辱黄家了,你又能怎样?”辕莲瑶懒得和他周旋下去,索性直接撕破脸了,“从现在起,我不用代表暗月城,我就代表辕家之主,要在今日,诛灭你黄家。”

“算我们赵家一个。”端坐着赵家人群中,体型矮小的赵正豪,在最关键的时候,突然插话了,“赵家儿郎,都准备准备,拿黄家来开刀。”

他一发话,那些来金珞山的赵家族人,皆一一站起。

很多赵家族人,其实根本不知道实情,都觉得眼前的局面,说不出的古怪。

但,他是现任家主,是赵东升、赵溪的父亲。

他多年来养成的威信,让赵家的族人,不需要知道缘由,只需要知道他的明确态度。

“老头子,你?”赵溪愕然。

“黄家要从暗月城除名。”赵正豪漠然道。

虞家那边,本紧张不安的虞璨,眼看赵东升突然冒出,而后赵家之主发话,辕莲瑶又咄咄逼人,突然就放心了。

“黄家,怎么就开罪了辕家和赵家?”虞璨百思不得其解。

先前还气势汹汹的,众多的黄家族人,一看到这个架势,突然冷静了下来。

很多黄家族人,都眼神困惑地,望着黄凡、黄天逸兄弟,以目光询问:“怎么办?”

要对虞家动手的黄天逸,面对突然插足的赵东升和赵家,也觉得头疼,他抬头看向天空,心情烦躁无比,“时间,还没有到。三境的比斗,通脉境的第一战,才刚刚结束啊!”

“城主大人,我想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黄凡内心更暴躁,可眼看局势不妙,天色未变,也很急,“我们黄家究竟犯了什么错,要你们辕家和赵家联手,将我们从暗月城除名。”

辕莲瑶张口,正欲讲话。

“城主姐姐,别给他们太多拖延的时间。”虞渊的声音,忽然悠悠响起,“现在是白天,等到了晚上,很多事情可就难办了。”

黄凡、黄琛,包括黄天逸的狠毒目光,霎那间,落在虞渊脸上。

“小子找死!”

离的最近的黄琛,再也没耽搁,化作一道金黄电光,疾射而来。

黄凡一言不发,突然就盯住了辕莲瑶。

虞渊的那句话,让黄家三位核心人物,骤然明白了一个事实——他们和血神教的密谋大计,怕是已暴露。

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再犹豫,提前发动。

“轰!轰隆隆!”

几乎同时,整个金珞山,突然地动山摇。

山腰处,有不少洞穴,竟喷薄出道道恐怖血色光柱。

血色光柱,如鲜红的染料,喷洒在阴沉的天空,使得天色绯红,令人心情压抑难受。

山谷中,境界低微如通脉境者,只觉得呼吸,都比往常要用力许多。

“黄家,勾结外人,欲要血洗暗月城,罪该万死!”辕莲瑶看着天色,深吸一口气,终确定虞渊的判断,没有任何的错误。

对黄家,她也再不报一丝幻想。

一朵朵鲜红莲花,就在她的脚底下生出,璀璨夺目。

……

“喀喀!”

一块块金珞石,随着黄琛的举动,裂地而出。

金光熠熠的石块,炮弹般,朝着虞渊砸来。

然,更多的石块,突传来更为刺耳厉啸。

“嘭!”

高空中金珞石,猛地爆碎,石块内部有滴滴鲜血,如长了眼睛般,向辕莲瑶飞去。

滴滴鲜血,如红玛瑙,晶莹剔透,暗含恐怖的灵能。

“虞渊!”

大伯虞炜轻喝一声,已落在他身前,浑身灵力涌动,将那些砸来的金珞石轰碎。

“黄琛的目标,并不是我。”虞渊神情冷静,“他对我的攻击,只是一个幌子罢了。他,还有黄家之主黄凡,这是要联手杀城主!”

……


三百年后。

乾玄大陆,银月帝国,暗月城,虞家镇。

夜色深沉。

在药材世家——虞家的老宅宗祠周边,阴风呼啸,枯叶纷飞。

“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一灰衣枯瘦老叟,摇晃着铜铃,围绕着宗祠游走。伴随着铜铃的“叮当”声,老叟不时发出阴沉深幽的低啸,如恶灵在地底九幽哭泣。

宗祠四角,分别竖立着四杆招魂幡,幡旗随风飘荡,旗面绘刻的鬼物张牙舞爪,如要挣脱而出,择人而噬。

许久后,老叟默然止步,向虞家老太爷轻轻摇头,以示无能为力。

多年前便双腿折断的老太爷虞璨,瘫坐在木质轮椅内,满脸悲凉,“宁老,我那孙儿,当真是再也回不来了么?”

宁骥收起铜铃,看了一眼宗祠,沉默半响,道:“人生来便有天、地、人三魂,地魂汇集着记忆,天魂开启智慧,而人魂,则掌控自身的血肉躯壳,一切举动和修行。”

“虞少爷……异于常人,我早年就判定过,其天地人三魂,唯有人魂与生俱来。”

“至于地魂和天魂,不知因何原因,始终未能显现。”

“虞少爷这些年来,一直难以记住,以前发生的事情,记不住教导的功课和学业,皆因地魂不见,使得种种人生经历,各类记忆,不能烙印汇聚。”

“至于浑浑噩噩,行事无常,则因天魂未开,致智慧……浑沌。”

“然,地魂和天魂虽然重要,可人魂才是生死之关键。人魂又称命魂、主魂,人魂不灭,人便不死。”

“便是浑浑噩噩,不知过往,因人魂健在,虞少爷依然安然渡过了十七载。”

“可如今,出了大问题的,正是人魂!”

宁骥的每一句话,都如利刃,刺入虞璨心窝,令其痛不欲生,老泪纵横。

自从儿子儿媳出了事,自己双腿被仇家硬生生打断,虞璨已经不再指望虞家还能再次辉煌,他只希望那生来就有所缺陷的孙儿,能成功诞下子嗣,令虞家后继有人。

可现在……

“老太爷,姑爷既然还魂已无望,还是早早料理后续之事吧。”

一不合时宜的低沉声,突兀响起,旋即便见一矮小老者,飘然闯入庭院,并站立于虞璨轮椅正前方,在略略鞠身之后,反居高临下俯视着虞璨,再次开口:“老太爷节哀顺变,谁都不想姑爷有事,可事已至此,为了虞家未来,还是早做定夺吧。”

此人身影一至,宗祠四角的四杆招魂幡,幡旗上张牙舞爪的凶恶暴戾鬼物,似乎突然由活物沦为了死物,再无一丝想要挣脱的架势,诡异的纷纷安静下来。

仔细看来,会发现那些绘刻的异物,正由清晰迅速淡化,如刻画的墨汁被清水洗尽。

“你!”

宁骥暴喝,正要兴师问罪,突气机混乱,只觉四道异力,从其炼制的招魂幡内倒卷而来,势若洪流!

“噗!”

宁骥招架不住,一口鲜血狂飙而出,整个人的精气神,似在顷刻间击溃,神色苍白,身躯颤栗。

“宁老哥!”

虞璨按着轮椅的两手,青筋暴起, 震怒暴喝,“殷绝,你做了什么?!”

“宁先生,你区区黄庭境修为,借一残破招魂幡,胡乱布下招魂阵法,真以为是在帮姑爷回魂?”矮小老者殷绝冷哼一声,大袖一挥,道:“我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凭什么能?”

“咻!咻咻咻!”

四道湛蓝流光,犹如冷电,从其袖口疾射而出,钻入四杆招魂幡。

幡旗骤然四分五裂,其中拘禁束缚着的恶鬼阴灵,顿时化作轻烟消散。

宁骥轰然瘫坐在地,虚汗淋漓,眼角和耳朵,有污血流溢而出,令其看着惨不忍睹,宛如先前幡旗内的厉鬼。

“老太爷,你也看到了,你请来的这位宁先生,境界修为浅薄,在我面前都不堪一击。”殷绝忽叹了一口气,道:“姑爷那里,我该试的法子,都已经试过了。但凡还有一线生机,我岂会撒手不管?”

“少爷就是被你们害死的!”

庭院之外,有一稚嫩的紫衣丫鬟,冒出头来,指着殷绝大声呵斥:“我亲眼瞧见的,是你,就是你害死的少爷!”

“大胆贱婢!”殷绝低喝。

一簇绿幽幽火苗,倏然由其指尖飘出,阴森冰寒之气息,从那一簇火苗散溢开来,刹那间便浮在紫衣丫鬟头顶,悬浮扭动。

寒力化作绿色烟雾,灌顶而入!

紫衣丫鬟,从头至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冰冻,短短几个呼吸间隔,俏丽少女,俨然已成一具凄美冰雕,一切生机皆被暂时封冻。

其面部神情,仿佛被永恒定格在愤懑气恼,再难有丝毫细微变化。

“殷绝!”

虞璨两手用力拍打着轮椅,试图坐起,却忘记两腿早已折断,反在情绪失控之下,如那宁骥般,轰然由轮椅内跌落在地,额头都被坚硬青石地磕破,狼狈不堪。

两次出手的殷绝,脚步未动,依然矗立于原地,虞璨恰就摔倒在他脚前。

“老太爷。”殷绝俯下身子,撕下伪善面具,眸光冷幽,阴沉沉道:“我家小姐,下嫁你虞家那痴傻愚儿,所求为何你心知肚明。你虞家内忧外患,诸多困局,都由我家小姐在一一梳理化解。不是我家小姐,虞家怕是早已家破人亡。”

“小姐为你虞家,白白张罗半年,所求之物你还是不肯交出,小姐等得及,我们等不及了。”

两团紫幽鬼火,忽从殷绝眼瞳深处,悄然凝成。

鬼火深处,有碎小符隶,犹如点点星光闪烁,似能勾魂夺魄,炼化人心。

虞璨眸中怒焰,刹那间熄灭,只觉得额头,如被阴寒冰刃切割,另有一股邪恶意志,强行从其眉心渗透下来。

“既然你不肯说,那么,我就自己挖出来!”

随着殷绝的厉喝,虞璨眉心处,有一条纤细血线,骤地撕裂而成!

虞璨眼瞳,被猩红血色迅速填满,仿佛下一秒眼球就要爆开。

“殷老!住手!”

虞家老宅外,突有一清冷喝声,如凤鸣,又似寒冰利剑,陡然刺入所有人胸腔。

一只只翩然灵动的鸟雀,由纯粹灵力凝聚幻化而成,飞鸣而至,在虞家老宅内游荡。

“喀嚓!”

覆盖紫衣丫鬟的坚厚岩冰,被鸟雀啄的碎裂,一只鸟雀化作一道暖流,逸入其微隆酥胸,助她梳理气血,恢复生机。

其余鸟雀,飞动之际,骤然变幻为瑰丽灵符,神光溢彩,将充盈灵力散溢于宅院。

一座聚纳灵气,镇压邪魅的神秘符阵,霎那形成。

不论宁骥,还是虞璨,忽觉通体舒泰,如沐浴在万丈宝光滋养中,心神损耗,身体创伤,都在渐渐好转。

殷绝垂头,轻声叹了一口气,术法尽数收回,身如虚幻夜鬼,飘然离去。

“虞爷爷,家奴我会严加管教,还请节哀顺变。至于婚约之事,既然虞渊已经魂灭,我会禀告我父亲,近期双方会面,早早解除。”

“在此期间,我会继续为虞家,再费一些心思,解决能看见的诸多繁琐麻烦。”

清冷声,渐渐隐去。出声者,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现身。

须臾后,待到虞璨、宁骥、紫衣丫鬟伤势恢复大半,那玄妙莫测的符阵,再次化作一只只鸟雀远去。

“老太爷,都是那殷绝做的坏事!”

紫衣丫鬟和宁骥二人,将虞璨扶回轮椅之后,还是忍耐不住,义愤填膺的叫骂道:“殷绝这头歹毒老狗,留在虞家,早晚要害死族内所有人!”

“别说了。”虞璨在轮椅内,茫然地望向摆放着孙儿的宗祠,失魂落魄地喃喃低语,“我那孙儿,真真就再也回不来了么?”

“殷绝说的没错,我境界修为还是浅薄,仅仅黄庭境。若有阴神境强者在场,以阴神出窍,兴许就能看透小少爷脑海一切端倪,甚至施展通天手段,阻止小少爷的人魂消散。”宁骥无奈道。

“阴神!我们银月帝国,才有几尊阴神?这类飘忽于云端,一念起,能阴神游览千里河山的人物,我落魄虞家,哪有资格去结交啊?”虞璨眸中光彩,渐渐暗淡,心如死灰地说道:“我孙儿不在了,那东西,我便是毁去,让整个虞家跟着陪葬,也不会交给他们!”

“小心隔墙有耳,慎言啊!”宁骥低呼,眼见虞璨神色不对,就向那紫衣丫鬟使了一个眼色。

“老太爷,你该去休息了,小少爷鼻息还在,尚未真正气绝,兴许还有一丝转机,你可别想不开。”

紫衣丫鬟不由分说地,就推着那轮椅,急匆匆地从庭院离开。

“哪里还有一丝转机啊。”在他们离去之后,宁骥沉默半响,呢喃道:“今晚,他注定是熬不过的。”话罢,他摇了摇头,也颓然走出。

庭院渐渐陷入死寂。

后半夜,老宅宗祠上空,突风云变幻,电闪雷鸣,空间急剧扭曲震荡!

两条交叉成“十”字形的明熠裂缝,陡然撕碎虚空而成。“十”字交织处,璀璨光芒刺目,旋即分别有两团灰暗幽影,先后飞逸出来,并全部隐没于虞家老宅宗祠。

……